天黑下來，大家各自回了官驛，一天勞累，都早早歇了。

  七婆也和衣上了床，看著在用毛巾擦幹頭發的鹿鳴，開口道，“殿下今日去了費家鎮？可有發現什麽？”

  鹿鳴停下手裏動作，搖搖頭，“水源是幹淨的，並沒有蟲子。村裏的井口都填封了，沒辦法查看。其它的，並沒有發現特別不妥的。但那個地方......。”鹿鳴停頓了一下才繼續道，“安靜的有些過頭了。”

  “殿下的意思......？”七婆觀察著鹿鳴，他看到鹿鳴的神色凝重，又有著困惑。

  鹿鳴出神了一下，才聚回思緒，看向七婆，“這裏離費家鎮不遠，我想再去看看。”

  “現在？”

  “是，現在！”鹿鳴無比認真的點頭。

  天空有月，夜色微淺。鹿鳴和七婆悄悄的離開了官驛。

  七婆健步走來，氣喘如常，鹿鳴則是氣喘籲籲，汗水涔涔，累到不行。

  七婆一路上告訴鹿鳴，為巫者，除了巫技手段，身體上的手段也是很重要的，這也是為什麽武婆婆要那般訓練大家的原因。

  鹿鳴聽進耳中，心裏也決心以後多加在身體一事上加以鍛煉。

  到費家鎮是二個時辰後的事情了。月色下的費家鎮和白日裏比較，蕭條更盛，還大了森冷之意，那瘋長的野草，那二邊山頭的樹蔭，遠遠看去，都像是張牙舞爪的鬼影。

  鹿鳴走一路就站會，閉起眼睛來。七婆起初不是很理解，但沒有問。不一會兒，七婆也就明白過來了。

  費家鎮，安靜的有些過頭了。

  沒有蟲鳴唧唧，沒有夜鳥咕咕，也沒有蛙鳴！這，是很不正常的。

  “人死了，家禽牲畜也被撲殺了，可鳥蟲是除之不盡的，便是野外之地，鳥鳴蟲吟聲也是不絕的。可這裏.....。”鹿鳴手指向遠方，劃出一個橫向弧度，“什麽也沒有，這太不正常了！”

  “殿下心細！”七婆神色嚴肅的點點頭，這確實不正常，這種情況隻一個可能，就是這方圓裏有蟲鳥禁忌的東西存在，所以鳥蟲不敢靠近。

  是什麽東西，既能引起瘟疫死亡，又能使得蟲鳥莫敢靠近呢？

  “分頭看看？”七婆建議道。

  鹿鳴點頭同意。雖然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要找什麽，可還是想碰碰運氣走走看看。

  確定鹿鳴走遠後，七婆停下腳步，頭抬起，看著不遠處的一棵樹，提高聲音道，“我知道你跟著我們很久了！”

  聲音落，那樹枝葉搖晃，然後一名將臉藏進兜帽裏、身背弓箭的人輕鬆躍下，緩步走近七婆。

  ...................

  第二日，天色微微亮。

  鹿鳴尚在睡夢裏，夜行費家鎮，一無所獲。

  官驛門口，忽的有哭天搶地的聲音起來，還有嘈雜的說話聲。鹿鳴猛的起身，快速穿好衣衫，抹了把臉就出了屋。就見著官驛外圍了不少的了，七婆已站在眾人麵前，扶了一名婦人起來。

  羅清冊等人也陸續出了門來。

  “怎麽了？”殷吉兒茫然的問。

  就聽著圍來的百姓對著七婆婆說救命。

  “你們留在這裏！”七婆回頭看了看鹿鳴等人，然後讓村民帶路，她跟著村民們走了。

  這一走再回來，是二個時辰後了，七婆的頭發都亂了，臉色很是不好，她一進官驛就先喝了二大碗茶，然後看著鹿鳴、羅清冊幾人，嚴肅且帶著後怕道，“隻怕，陽平縣要有第二個費家鎮了！”

  陽平縣這裏出現疫情的事情，由羅清冊和殷吉兒倆人迅速報到了涼州城成合處。

  成合大驚，一麵讓人去通知石慈鴻和呂知府，一麵問羅清冊詳細情況。

  羅清冊說陽平縣一個叫鼎山的村裏，一個村裏的百姓一夜之間，竟全部得了，天花！

  “一夜之間得了天花！而且是一村的人，這怎麽可能？”石慈鴻為醫多年，天花的病診並不是頭一回聽說，但一個村全數的人，一夜之間同時得了天花，這就是罕見的了。

  最惱火的當屬呂知府了，代表著朝廷臉麵的二殿下前腳才到，他也才信誓旦旦的說涼州成的疫情已經控製，這到好，打臉來的飛快。若不是那麽多人盯著，什麽天花地花，全殺了就什麽花都開不了，但現在，二殿下在，巫家的人在，屠殺以鎮瘟疫的事情是萬萬不能再施行了。

  如今，怎麽辦？

  成合聽是天花，心裏到是安心了，隻要不涉巫蠱，什麽瘟疫都成。而且天花這種東西，旁人視作猛虎，巫羅家卻是有法子治的。考慮到巫家進都涼州後並沒有幫到石慈鴻什麽，若是能一舉治好當前的天花，巫家名聲必然鵲起。成合心裏就有了打算。

  當天，成合親自帶著羅家嫡係一脈，火速前往陽平縣，二殿下派了人以馬車護送。石慈鴻也親自相隨。

  路途中，成合得了空隙時候，找了羅靈還有羅韻，叮囑道，“若真是天花，二位小姐就按我說的來做。若不是天花......二位小姐當速遠離此地！”

  羅靈點頭，羅韻卻是搖頭，“既是醫者心，無論是什麽病，我都留下來。學醫學巫數載，如今這涼州一行卻發現，自己所知道還是少的可憐！”

  “是，我也留下來！”羅靈立刻也道。

  成合不方便多和她們爭去留問題，就草草結束了談話。

  一隊人立馬趕到陽平鼎山。

  到鎮外圍後，羅家嫡係原地等待，成合帶了羅家二嫡女先進鼎山看情況。

  成合最後確認，鼎山的村民得的，的確是天花。

  “這下麻煩了！”七婆一臉憂戚色，右手的手背拍打著左手的手心，好不焦急，“若是羅巫主在，區區天花痘疫都是小事，可如今......”七婆抬頭，期待的看成合，又看看羅家倆嫡女，“成大巫，你......或者二位小姐......”

  “不用擔心，這天花，可以儺驅之，隻要驅走了疫鬼，便都能好了！”成合穩穩的說道，“恰好我羅家二位小姐，能以儺舞！”

  “好好，那太好了，就辛苦羅家二位小姐了！”七婆激動的長拜。

  一旁的鹿鳴，視線更多的是落在成合身後的羅家小姐身上。湯泉山一見之後，這是鹿鳴第一次那麽近距離的看到她們。一個明媚含笑，一個神姿清冷，一動一靜，都美，也都有著旁人無法比擬的闊郎氣度。

  不知不覺的，鹿鳴抬高了幾分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