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會有這麽多烏鴉在天上！”老阿婆站在屋簷下，抬頭看天空。她也看到天空上的烏鴉，聽到了那難聽的哇哇叫聲，“真不吉利！”老阿婆朝外吐了幾口唾沫。

  廚房的仆婦很是些緊張的進來了，她抬頭看看天上，蹲身對老阿婆道，“阿婆，你到我在外頭看到什麽了？”

  “看到什麽了？”老阿婆問，眼睛同時看天，“不就是烏鴉？麽”

  仆婦搖搖頭有點點頭，神色仍舊緊張不安，“不單單是烏鴉咧，咱們村裏還爬滿了蟻蟲，你道那蟻蟲有多精怪，竟是組成了字呢！”

  “字？”老阿婆的眼睛又看看天上。

  “恩！”仆婦點點頭，“村裏的老人也都看到了，那蟻蟲組成‘雪災即臨’四個字！”仆婦雙手合十，神色帶著虔誠看著天上，“隻怕是巫神娘娘給的神示，說是有雪災要來呢！”

  雪災，可今年不應該是暖冬嗎？老阿婆望著天空。

  同樣的事情，在赤石城城內也發生了。一樣是烏鴉在天空上徘徊吵鬧，一樣鼠蛇亂串，一樣有蟻蟲在地上用身子組成“雪災即臨”四個字。

  城裏的人自然是人心惶惶。這件事情，第一時間被報到了藥院齊藥婆那邊。

  齊藥婆親自己去了蟻蟲組成字的地方看了。

  “冬日將來，大家做好天災防範是應該的。至於真假，我會盡快派人過去請示巫主那邊！”齊藥婆最後給出的解釋是這樣的。

  .............

  正午時候，鹿鳴就回了家。

  “阿婆，你看到烏鴉了嗎？還有那些蟻蟲組成的字？”鹿鳴一邊解鬥篷，一邊問道，“雪真的要來了，這是巫神娘娘在給我們神示呢？我們要早些做準備啊！”

  “是，要做準備要做準備的！”老阿婆連連的點著頭，但準備不是說做就立刻有準備了，眼下老阿婆還是更想知道小姐和九象見的如何。

  “你和那小哥九象......”老阿婆一麵掛起接過來的鬥篷，一麵扭頭去問鹿鳴，“怎麽樣？”

  鹿鳴笑著摟老阿婆的肩，“不怎麽樣。”

  “啊？”難道這是，看不上。

  “阿婆，我還沒有吃午飯咧！”鹿鳴笑摟這老阿婆的肩道。

  “好好，我去給你弄吃的！”老阿婆一走出房門，自然就招了小杏問。等問第一句知道倆人見麵是在虎山塢，並不是銀山那麵，老阿婆就啊呀一聲。

  虎山塢風景獨好，但現在這個時候賞花的人特別多。銀山就在虎山塢往東一裏不到的地方，原本說好的，是在虎山塢碰頭，然後悄悄去銀山見麵的。現在到好，倆人根本就沒有去銀山，直接就在虎山塢見麵了。

  “那是不是很多人瞧著了？”老阿婆拽緊小杏的胳膊，神色焦急又擔憂。

  小杏點頭，“是，好些熟人都瞧見了。”

  “糟了遭了！我就不該讓小姐去啊！”老阿婆一拍大腿，她覺得九象老實，小姐也懂事，自然都知道避諱旁人。雖然時下好些人都不講究男女大方，巫家的規矩也不是那麽多。可他們可不是巫家人啊。如今小姐看不上人家，就是和小哥不會成，可很多人瞧見了小姐今日和那小哥一起，那以後小姐豈非不能選本族的人家了？至少那些長輩看重規矩的門第是不能想了。

  老阿婆內心非常的自責，她覺得是自己沒有把事情辦好，這才給小姐斷了條後路。

  “阿婆，怎麽就糟了呢？小姐和九象大哥說說笑笑，說的挺好的。”小杏知道小姐去是為什麽，她也看到小姐和九象談的很好。雖然沒有聽到具體說什麽，但是倆人時不時的對視而笑，那是她看的真真的。

  正自責的老阿婆聞言，又拽拉了小杏的胳膊，“你說什麽？小姐和那小哥說說笑笑，聊的很好？你都聽到他們說什麽了？”

  小杏點點頭又搖搖頭，“瞧見她們對視著笑，說什麽，奴婢不敢去聽！您不是吩咐我了，不該聽的，莫聽，守遠一些去！”

  老阿婆嘖了聲，收會自己的手攏起。她的心又安下來了，隻是既然談的好好的，小姐怎麽又說不怎麽樣呢？

  “但奴婢知道，那小哥要住咱們家來了！”小杏歡天喜地的道。

  正絞腦汁的老阿婆嘴巴再次張大，她懷疑自己聽岔了。

  老阿婆並沒有聽岔，九象是第二天傍晚時候來了鹿家。同來的除了那隻小鹿，還有九象的老母親福婆。

  九象，是來給鹿鳴當車夫的。

  鹿鳴提議的，鹿鳴說讓九象當她的車夫三個月，這中間大家就有大把的時間來好好的接觸接觸。

  接觸接觸了，才知道結果如何。

  九象對於這個提議，沒有任何遲疑就答應了。到是讓鹿鳴想好的詞一個沒用上。

  鹿鳴這般提議，其實並不是真的為了接觸。隻是那個噩夢讓鹿鳴知道，一場大災難會在年節前後發生。真的大雪那般壓下來，九象那邊也勢必受災。鹿鳴就想著接了他們母子過來，反正到時候再拒絕就好。昨日跟他聊下來，也知道他不是那種不講理拖泥帶水的人，這樣就更好了。

  至於老阿婆，在聽了小姐解釋“以小哥當車夫為由頭，倆人再接觸一下看看”後，高興的臉上樂開了花。福婆也當這個理由是真的，至少她的兒九象也是這樣跟她解釋的。巫家人福婆，並不介意九象到女家來當車夫。他們巫家的風俗裏，有男子為了追求女子一直住在女子家，直到女子懷孕的呢！當然，反之亦有。

  老阿婆和福婆到是有了聊伴。

  “不會覺得委屈吧！？”鹿鳴看看九象，眯眯眼睛笑，“三個月之後，我可真說不定沒看上你的！”

  “說過的啊！也可能是我沒有看上你！”九象淡淡笑，回敬一句。

  “那你收拾一下吧，早點歇息，我明早，進城！會在那小住幾日的！”鹿鳴說著，點頭留下九象，朝老阿婆和福婆那邊走去。

  倆老人很是歡喜的招呼鹿鳴。

  九象的目光越過鹿鳴，看著福婆：母親是真高興呢！這就好啊！

  第二日。九象載著鹿鳴和小杏進城了。這中間還出現了一點小插曲，那是海棠說她好利索了，想替下小杏去伺候小姐鹿鳴。

  鹿鳴讓海棠在歇幾日，不急著過來伺候。這讓海棠一陣的失落，看小杏的眼光裏，隱約的藏了些惱。

  進城後，鹿鳴沒有去藥院也沒有去藥鋪，而是徑直來到茶樓。她們外族學生當時約好的，今天定下去不去墨石。

  鹿鳴到的時候，符牡丹和張知眉已經在了。她們自然也在談論神示的事情。

  “那烏鴉啊，遮天蔽日的，哇哇哇哇的叫的還難聽......地上到處都是老鼠和蟲子，惡心死了！我聽我祖母說，以前也發生過這樣的事情的，然後就真的有大災大難，要死很多的人咧！”叨叨叨的，是符牡丹的聲音。

  “對啊對啊，所以今年說不得就真的要下大雪災了。我爹說，要多囤些米糧，免得到時候米麵都跟著漲價！”這是張知眉的聲音。

  “什麽啊，今天米麵就已經漲了，多少人昨天起就開始囤米囤糧了啊！”符牡丹接著道，“不過咱們家倉裏的米糧，吃一整年都吃不光，我是不擔心的，難不成大雪還能下一整年！”

  聽著她們的議論，讓鹿鳴心裏咯噔一下。

  她想的，不夠周到啊！巫神預示了大雪災，大家是會有防備，但米麵也就會更著貴起來。有錢的人還好，沒錢的照樣是沒有吃的，到時候大雪一來，一樣是要餓肚子。

  鹿鳴意識到這個米麵危機的時候，屋裏已經不再繼續說神示的事情了。

  符牡丹在那開始說她聽到另外一件新鮮事，“除了神示，還有另外一件事情，那個北疆公主，你聽說過嗎？要來咱們南武和親呢！”

  “鹿鳴，快來聽快來聽！符牡丹說，北疆的公主要來咱們南武和親呢！”張知眉最先看到鹿鳴，她起來招手，嘴裏還說著符牡丹剛才說的大消息。

  公主和親的事，戲文裏也是有的，但公主也好，和親也好，都離她們的生活太遙遠了。對於張知眉來說，這是比巫神的神示還要有意思。

  對符牡丹而言，則是能以此來炫耀自家消息靈通。

  可對於鹿鳴而言，“北疆、公主、和親”這六字就像一隻手在她的心髒上那麽捏了一下。原本笑盈盈走上前的鹿鳴忽的覺得心口劇烈一疼，這忽然出現的疼痛，令她甚至一個踉蹌。

  “你怎麽了，臉色怎麽突然這麽差！”符牡丹連忙伸手將鹿鳴扶穩。她看鹿鳴臉色蒼白，一邊讓她坐下，一邊問。

  張知眉則是忙道了熱水讓鹿鳴喝口緩緩，“是趕路趕的累了吧！”

  鹿鳴自己並不清楚為什麽。隻是聽到符牡丹說到北疆公主的時候心口很疼，但是現在，身體又恢複如常，那一瞬間出現的巨疼就仿佛是錯覺一般。

  鹿鳴取了熱水，小小喝了一口，對符牡丹和張知眉點頭道謝，“你們剛才在說什麽公主和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