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一日後，鹿鳴就回了赤石城裏。

  白日裏去藥院上課，晚上則到藥鋪裏夜讀孟婆給她的那本書籍。那本書籍上記載的巫曲和巫舞，鹿鳴記的很快。甚至有時候她還自己能感受到調子，腦海裏自己會出現各種舞姿。

  孟婆來過，鹿鳴將這情況和她講了。孟婆含笑，說這就是血脈。

  而林誠林掌櫃的研製的凝香丸遲遲的沒有結果。林掌櫃一心撲在此方上，用廢寢忘食一詞亦不為過。也終是功夫不負有心人，凝香丸總算是有了新的結果。

  “主家，您聞得什麽味道？”林誠眼睛裏布滿血絲，頭發亂糟糟的，下巴胡須渣渣。可次香丸一製成，就先拿來給鹿鳴。

  銅盤裏放置珍白藥丸，和之前的無論外觀還是大小都一般無二。隻是香味......。隻一種。

  “梅香！”鹿鳴深深的再次吸了一口氣，這梅香淡淡，但卻極是好聞。

  “是，是梅香！”林誠說到藥丸上，話語就多了，臉上的神色也越發的豐富，“原本我也想保留多種香味，好讓次丸香色變化，可我終是發現，不成。幾種香味混雜，很容易就出現難聞的味道。凝香丸本事，為了避開這個問題，所用的材料都是相輔相成的。最後我隻想得，我們就精做一味香！將一種味道做到極致，那也就是成功了！”

  將一種味道最到極致，那也就是成功了！

  鹿鳴起身對著林誠行了一大禮，“林伯伯大才！”

  “那主家是認可我的想法了！”林誠激動的問。藥鋪畢竟鹿鳴是主，這藥丸的製作方向總要主家認可才是，若鹿鳴不應，那林誠的一切都是白費力氣的。

  “是，林伯伯的想法甚好。這些事情我畢竟不是很懂，還有勞林伯伯了！”鹿鳴客氣的再行禮。

  林誠的心裏就十分的感動，但他到底年歲擺在那了，情緒平穩的也客氣回應，“主家客氣了，我的本份，那您早些歇息！”

  鹿鳴送林誠到門口，方又進屋看書。

  第二日，則又早起去了藥院。年節將近，先生上課的時間越來越少，大多安排了學生們自己看書。

  鹿鳴就和梁福女等人一起。她們的習室裏暖碳生的旺旺的，十分的暖和。

  幾人如往常一般鬥了幾句嘴，就都認真的看起書來。隻是誰也不曾想到，阿七先生和藥院的一名管事婆子過來了。

  大家原本以為是來訓話她們的。每年都是如此，要她們多努力多下功夫雲雲。但這一次，她們都猜錯了。那管事的皮子清清嗓子後說的話竟是，“你們收拾收拾，馬上離開藥院！”

  .............

  茶樓雅間。

  梁福女等人一起圍坐著。大家很色或氣惱、或頹然、或沮喪，也有漠然的，比如鹿鳴。

  “憑什麽讓咱們去啊，這不公平！還不是因為咱們是外來客嗎？難道外來客就要被她們這樣欺負？我非得告訴我叔父去！”符牡丹氣呼呼的說著，小拳頭還在桌上砸了砸，震的茶水都濺出來不少。

  張知眉忙的叫了夥計來擦拭，等夥計走開門合上，才歎氣一聲，“難怪今兒起來，我爹爹讓我不用來藥院了，說是反正以後也不用去了。原來，家裏是早就知道了的。”

  “那我們以後怎麽辦？如果不讀書，家裏肯定是要給我們安排親事了。可要是讀書......齊氏藥院不收我們，說讓我們去黑石城。黑石城離這裏可遠了啊！每天趕路，如何吃得消？”梁福女胖乎乎的手托著胖乎乎的臉，皺眉不展，“要是住在那，以前可以，現在我娘病著，我哪有心思住那麽遠去。鹿鳴，你怎麽打算，我還以為你這次穩能上保舉名額的呢！”

  大家的目光就都看定了鹿鳴。她們這些人裏麵，也隻有鹿鳴爭氣，進到了齊藥婆親自帶的習室，又去了白鹿藥院參試。大家都認為，鹿鳴是最有希望明年參考的。可現在到好了，齊藥院的管事婆子說。從今開始，齊氏藥院不在接受外來學生。她們這些人，將統一安排去黑石城的梅氏藥院繼續學習。

  當然，最後去是不去，沒人勉強。可去，可不去。

  鹿鳴心裏是驚訝，她知道梅老夫人注意到自己了。孟婆也說過，很快會有結果。鹿鳴一直就以為，結果隻和她一人相關，哪曾想，結果是和在巫地赤石的所有外族客有關聯的。

  那就是，赤石城外族，若想自家女子進藥院，隻能去黑石城的梅家藥院。

  “我呀！去呢！”鹿鳴點點頭。

  “你又沒有爹媽逼你嫁給老頭，還遭這個罪幹嘛！”符牡丹又開始飛刀子了。

  吳玉拉拉符牡丹的袖子，搖搖頭，暗示符牡丹不要說鹿鳴父母的事情。符牡丹卻是眼睛一翻，“怎麽不能說，難道我的話錯了！”

  “沒錯，可我讀書跟你不一樣，可不是為了逃避嫁老頭！”鹿鳴也不惱，笑嘻嘻的道。

  “那還是為了考狀元？哦，考藥婆！”符牡丹扁扁嘴巴，一副不屑的樣子。

  “恩，不僅僅是，是為了當大巫啊！”鹿鳴頭微微昂起，驕傲又自心的說。

  符牡丹切了一聲，梁福女張知眉等人則也笑起來，“你還真有誌向！可是還想當巫主來著？”

  “也沒什麽不敢想的！”鹿鳴歪歪腦袋，依舊笑嘻嘻的。幾人就都笑起來，隻膽小的齊淑惠讓大家小點聲，“這話可不敢亂說的，哪有咱們當巫主的。巫主是要巫地民的！”

  “那就不能想了啊！王侯將相無種，這巫主怎麽就不能是我們外來客的人？”梁福女伸出胖乎乎的手一捏齊淑惠的臉，“膽子太小了。”

  眾人嘰嘰喳喳。最後誰也說不定到底去是不去黑石城。

  若定了要去，那麽就要去和齊氏藥院那的管事報備一聲，然後再由藥院之間交接。再然後等齊氏藥院的消息，看最後如何安排。

  她們有三天的時間好好和家裏商量決定。

  同一天，齊氏藥院張貼了告示，來年新進生不再招收外來民。外來民全部去黑石城的梅氏藥院。

  “小姐！那咱們是不是回家？”明日不用進藥院了，自然也不需再住鋪子上。小杏就想著是不是今天回去。她還有些犯愁，獵戶送了她們來，說好是六天後來接的，現在回去，還需要用鋪子上的車子送了。

  小杏沒聽到小姐回答。隻見著自家小姐怔怔的站著，目視前方。

  前方......小杏順著鹿鳴的視線看過去，卻見一隊素白麻衣的隊伍徐徐行來，那揚手撒向天空的紙錢，紛紛揚揚隨風飄蕩，就似天空紛飛的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