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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府向來是沉靜的氣氛，如今這沉靜裏麵又帶了蕭索的意味。

  因為梅老夫人悉心栽培的關門弟子，柳晴，死了。

  先是梅琪，然後是柳晴。梅老夫人原本為梅家的將來留了後路，如今後路都斷了。

  看著梅老夫人親手替棺裏的柳晴梳頭洗臉，連一向嘰嘰呱呱的雪婆都沉默不語，她和石婆一左一右站著，視線帶著擔憂關切，落在梅老夫人身上。

  梅真真則是在一旁詠唱，這是巫家人送葬的習俗，隻時不時的眼睛裏就滾落了淚水。梅真真是什麽都比正常人遲鈍一些，不是蠢笨，所以柳晴死了，她心裏是明白的。傷感也就真真切切。

  事情的經過，羅家那邊已經著人來告知了。梅老夫人自然也就知道了齊無梅就是梅琪的事情。隻是她什麽也沒有做，隻將柳晴的後事先操辦了。

  梅氏藥院的學生都有過來，鹿鳴，符牡丹，華鯉，陳恕，尤商沒有出現，也沒人聯係得到他，據說他遊學去了。

  一番感慨，眾人在悲痛裏送別了柳晴。又怕梅老夫人傷心，便又在梅府小住了幾日，但陳恕華鯉還有牡丹終究不及鹿鳴跟梅老夫人的情分深，所以其餘人走時，鹿鳴仍住在梅府。

  梅老夫人有問鹿鳴船上當日的事情，鹿鳴說她也是在船艙裏，等到外頭驚呼有人落了水，才急衝衝的跑出來救人的。她跳下去的時候也沒有多餘的念頭，隻想著救人了。

  “你是個好孩子！梅老夫人讚了鹿鳴一句，便不再說話。

  鹿鳴陪伺一側，安慰老夫人，“事情已經發生，總要為真真多加考慮。若您也拖垮了身子，真真怎麽辦？鹿鳴又起身去廚房親手做了羹湯端來給梅老夫人。

  數日裏米粒未進的梅老夫人終是喝了小半碗米粥，然後由鹿鳴伺候著上了床榻。

  鹿鳴一出房間，雪婆和石婆就上前來表示感謝。鹿鳴笑說這是她應該做的。鹿鳴又去安撫了梅真真，並歇睡在了梅真真的房間。倆人似乎聊了一夜，鹿鳴說了不少話，梅真真聽不懂的，鹿鳴就反複的解釋。

  石婆有在外聽著，知道鹿鳴所有的話都是在鼓勵真真要勇敢堅強，其中小蝸牛爬樹的故事讓石婆也很是動容。石婆也相信梅真真小姐就算是蝸牛，隻要一步一步來，也終是可以爬上高樹的。

  次日梅老夫人醒來，石婆將此事跟老夫人提了。

  梅老夫人到鹿鳴是好孩子，沒再說話。

  而羅府這邊，氣氛也漸漸的凝重了起來。羅巫親自布陣，自然是想著女兒羅靈能早日的蘇醒過來，可眼見著一日過一日羅靈完全沒有蘇醒的跡象，羅巫心裏也是急了起來。

  羅巫親自去請了守書婆婆過來。

  守書婆婆來後屏退所有人，一個在羅靈屋子裏待了大半天，出房間的時候，隻說要單獨和羅巫主談一談。

  “這孩子！守書婆婆攏著手，淡淡的對視上羅巫的眼眸，然後搖搖頭。

  “婆婆！羅巫一直都是端正的、說話舒緩清冷的、高高在上的人，但是此刻的一聲婆婆，能聽出她的焦急和擔憂，甚至帶著軟軟的哀求，“她是我親生的孩子啊！

  守書婆婆歎息一聲，“我何嚐不知道您對這孩子的看重和期許，隻是魂神已亂，要想救回來，是......是有違天意的！

  羅巫主咬了咬牙，“所以，救，還是能救的！

  “隻怕所行之事一旦東窗事發，便會讓您萬劫不複！守書婆婆一臉嚴肅的道，“我名守書，守的卻是我巫家大統。所以即便我知道如何救，卻也不能告訴你如何救治。因為這法子，惡毒陰損，是我巫家大忌的術法！說罷，守書婆婆顧自離開了去。

  羅巫主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好半會兒，才耷著肩慢慢的走回了羅靈的房間。

  她一個人在羅靈的床前靜靜的坐了一天，這後找了成合，很是明確告訴成合，她需要成合母親救治羅靈的法子。

  “主子，我會想辦法的！成合拍著胸脯向羅巫主保證。

  三個月後！

  麥州的第一場雪早就下過了，如今到了深冬，反而一場雪不見有，隻是冷風刺骨，陰雨不斷，還不如下雪天來的更舒服些。

  冷風冷雨中的麥州城外郊，一輛馬車在一農舍前停下來，馬車上下來一長袍人，徑直的進入農舍。農舍的灶台上燒這熱滾滾的水，幾聲大喊從屋裏傳來。長袍人進入屋子，男人後腳要跟上，門就碰的一聲，貼著他的鼻尖尖關上了，隻傳來嘶啞的一句，“去燒水！

  男子轉身就去灶台上打水，才舀起二瓢就聽到屋裏撕心裂肺的一聲長喊。男人的手不由一抖，他妻子在生產，之前就已經生過一個人，可以前這喊叫聲也沒這般駭人。

  待男人端著水走到門前，門也打開來，長袍人拎著一個盒子走了出來。

  “是死胎，要不得了。長袍人邊說，邊擦過男人的身朝門口走，“我留了些藥，好好的給你妻子服用，養好身子！

  聽說是死胎，男人端著熱水的手又顫抖了起來，臉色也整個的變了。長袍人走到門口，他才想起來要送送這藥婆大人，等將人送上馬車，馬車在冷風冷雨裏離開去，男人才撒腿跑進屋子看妻子。

  她的妻子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反複死去了似的。她的枕頭邊上，放著一些藥材。

  男子上前試探了一下妻子的鼻息，鬆出一口氣來。然後背過妻子去，雙手捂著臉，肩膀一抽一抽的哭泣了起來。

  死胎。

  怎麽會死了的呢？之前藥婆都說孩子是好的啊！

  幾天後的另外一地，一戶人家也迎來了小生命，隻是藥婆也將孩子放進了盒子裏，並告訴這戶人家的男主人，孩子死了，屍體她帶走超度。

  男人以及她的父母親還有期待小弟弟或者小妹妹到來的幾個大孩子都傷心失望非常。隻是那藥婆沒有走幾步，盒子裏卻傳出來了嬰兒的啼哭聲。

  “等等，聽，是哭聲，孩子的哭聲，孩子他，他還活著！男人欣喜起來，老父母和大孩子也都高興了起來，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藥婆手裏的盒子上。

  男人甚至伸出了手，向藥婆討要那盒子。

  穿了長長袍子的藥婆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裏的盒子，然後憐憫的看了看男人、看了看那對老夫婦還有幾個大孩子，歎息一聲。

  馬車在風雨裏離開了這戶人家，馬車上的藥婆抱著盒子。而這戶人家的人，幾天後就不見了。 <ter class="clear"></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