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二章 封印父神(二)
作者:玖晴      更新:2020-03-01 02:28      字數:44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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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以父之名”這四個字的時候,朱雲是發自內心覺得可笑

  以父之名叫別人去死,別人就會去死嗎?這是什麽爛招數?

  但接下來心中浮現出的一種莫名情緒,讓朱雲再也笑不出來了

  他緩緩回過頭,凝望著自己的師父,死死的咬住了牙,才勉強將到了嘴邊的那聲“爹”給咽了下去!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朱雲回過神,咬牙切齒地問尉遲嘉。

  尉遲嘉卻顧不上理會他,而是從懷中拿出幾塊亮晶晶的石頭,開始在衛襄周圍擺下一個很小的陣法,看起來絲毫都沒有受到這個所謂“父神”的命令幹擾。

  朱雲的生氣中立刻就帶上了一層暗暗的佩服,連忙湊過去看:

  “你這什麽陣法?”

  “聚靈陣。”尉遲嘉淡淡地回了三個字,看起來一點兒沒藏私。

  但是原本還淡定地坐在遠處的鬆陵子瞬間就不淡定了,身形一閃,就到了尉遲嘉麵前:

  “你居然會布聚靈陣?!這可是失傳了好幾千年的陣法啊!”

  “原先並不會,這次在海上遇到了,就記了下來。”

  說話間,尉遲嘉已經布好了陣法,雖然靈力無形,但是以鬆陵子和朱雲的修為,還是很容易就感覺到了一股強大的靈力飛快地向著虛影那邊湧過去。

  鬆陵子默默地看了尉遲嘉一眼,心痛得厲害

  悟性這麽高的人,居然不是他們火雲宗的人!

  但是朱雲此時的想法和師父完全是不在一條線上的,他擔心的是另一件事

  “你是不是瘋了?!”朱雲朝著尉遲嘉低吼:“這個惡魂本來就已經要吞噬掉襄襄的魂魄了,你還在給他輸送靈力,你這是打算讓他直接吞掉襄襄的魂魄嗎?”

  “襄襄的魂魄有冰魄相護,暫時不會有事。而父神的遺魂,如果沒有靈力的支持,是很難強大到天地不容的地步的。”

  尉遲嘉耐心地解釋完,微微欠身,對著鬆陵子行禮道謝:

  “多謝宗主指點,接下來,我會守著她,等到時機合適,就要勞煩宗主出手了。隻是父神之力對於火雲宗範圍內的弟子恐怕會有些影響,還請宗主做好準備。”

  “你是說,方才那種,想要認你當兒子的衝動?”

  鬆陵子毫不忌諱地說出了自己的真實感受,並且忽略了旁邊徒弟那驟然扭曲的臉。

  尉遲嘉點頭:“正是。”

  “好,我知道了。”

  鬆陵子點點頭,轉身望向了那道張牙舞爪的虛影。

  “沒想到過去了上萬年,這父神遺魂還有這麽強大的力量,可見鼎盛時期的父神有多麽強大。可惜,再厲害的強者,也終將被天地同化,被時間埋藏。”

  鬆陵子望著那個漸漸凝實的虛影,喃喃道:

  “我們修仙者,畢生孜孜以求的,無非是踏上仙路,但誰又知道,踏上仙路以後,會不會也像上古的創世神一樣,被天地所不容呢?”

  “師父,您老人家……”

  朱雲從師父這番感慨裏聽出了一絲傷感,正要開口相勸,鬆陵子卻又揮揮手阻止了他的勸說。

  “我們先出去吧,讓他留在這裏就好。”鬆陵子說完,就直接走了出去。

  朱雲有心留下來,但是看了看師父的背影,隻能跟了出去。

  密室的門在他們身後嚴絲合縫地關上,徹底隔絕了外界。

  回頭的一刹那,女子安靜蒼白的容顏,男子憂傷的目光,還有女子身體上方來回飄蕩的虛影,都一起從朱雲眼前消失了。

  “師父,我真的不放心讓他們就這麽留在密室裏……”

  朱雲跟在鬆陵子身後,呐呐地開口。

  鬆陵子回過頭,眼神淩厲地看向了往日裏格外縱容的徒弟:

  “那你是想怎樣?是想取代尉遲嘉嗎?你覺得,衛襄有這樣的夫婿,還會看上你這樣的人?”

  “為什麽不會看上徒兒?正是因為有尉遲嘉這樣的夫婿,襄襄才會被惡魂上身,才會遭受如今苦楚……”朱雲不服氣地辯解。

  鬆陵子的眼神卻越發幽深而晦暗:“導致她被惡魂上身的,根本不是尉遲嘉,而是她的‘靈丹之體,重生之魂’。”

  “靈丹之體,重生之魂?”朱雲眼神迷茫:“這到底是什麽意思?”

  “就是說,衛襄這個人,無論是身軀,還是靈魂,都是連上古神都要覬覦的存在這樣的人,就像是一個謎團,如果能解開,那將是一場天大的機緣。”

  “那師父是想要將襄襄如何?”朱雲聽著師父這意思,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

  “想什麽呢你!”鬆陵子直接給了徒弟一記白眼:“她再怎麽是靈丹之體,重生之魂,也是一個活生生的大活人,我能將她如何?我不過是想著這樣的人,要是能一直留在我們火雲宗,於我們火雲宗而言,或許是一場天大的機緣而已!”

  朱雲臉一紅,瞬間為自己對師父的“惡意揣測”而羞愧難當:

  “是徒兒想岔了……”

  “好了,別廢話了,去,通知各堂主,即日起,所有火雲宗弟子,除了采買以外,不許出入火雲宗!”鬆陵子重新恢複了一本正經,下了令。

  “是,徒兒這就去辦。”朱雲再也不敢多說什麽,趕緊去照辦了。

  鬆陵子對著空曠的大殿開始了深深的思索這麽奇怪的女子,和她的這個悟性極高的未婚夫,到底是來自何方呢?

  他可從來沒聽說過北海還有這等人物啊。

  接下來的幾天,火雲宗弟子齊齊得了一種心病:想爹。

  “我昨晚夢見我爹了……我離開家上火雲宗的時候,我爹還很年輕,後來我再回去的時候,我爹都老了,現在,我爹的屍骨怕是都化了……嗚嗚嗚,我好想我爹,我這會兒特想去給我爹上個墳……”

  “我也是,我爹已經不在快五十年了,我都忘了他長什麽樣兒了,可我這會兒就特別想他,我好後悔那會兒不聽他的話啊。嗚嗚嗚……我也想哭……”

  “爹啊,兒子不孝……”

  “嗚嗚嗚,爹啊……”

  ……

  因為衛襄逃跑而暫時掌管符堂的水靈一走進符堂,看見的就是兩個大男人在抱頭痛哭,深情懷念他們的爹。

  水靈忍不住歎氣,這是見了鬼了麽?

  這已經是她今兒看見的第十八個哭爹的火雲宗弟子了好麽?!

  “好了,別哭了,一個個的在這兒哭什麽喪呢?你們現在都是仙門弟子了,能不能把那點兒虛無縹緲的塵緣給斷了?”

  水靈怒其不爭地斥責道。

  兩個哭得正來勁兒的符堂弟子抬頭看了看站在他們麵前,俏臉含霜的少女,哭聲停了下來,但是哽咽聲依舊:

  “水靈師姐,我們也不願意這樣啊……可是,可是想爹這種事情,誰能控製得住啊?您難道就不想您的父親嗎?我還記得長訓師伯的音容笑貌呢……”

  “我……”

  水靈正要倔強地說一句“不想”,卻乍然間鼻端一酸,這句話居然就說不出口了!

  臥槽,這是怎麽回事,為什麽忽然間她也這麽想爹呢?

  長訓,正是她爹的名字啊!

  “嗚嗚嗚……都怪你們,沒事兒提我爹幹嘛……”

  有關父親的回憶一旦被勾起,就一發不可收拾,水靈忍了半晌,到底還是沒能忍住滿腹的思爹之情,也蹲在門邊哭了起來。

  一時間,火雲宗上下都彌漫著一股濃濃的憂傷,爹還在的,鬧著要回去看爹去,沒了爹的,除了哭,就是鬧著要去給自己爹上墳,然後守衛山門的弟子一邊哭爹,一邊攔人,日子過得可謂是心力交瘁。

  唯一不哭的群體,是已經當了爹的那群人,天天抱著兒女不撒手,父愛尤其泛濫。

  普通弟子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當是人的情緒會感染,看著別人想爹,自己也想爹。但是幾位長老和堂主已經察覺到了不對,很快去找宗主商量對策。

  “宗主,我們懷疑是有人對我們火雲宗施了什麽咒,才會導致大批弟子心緒雜亂,憂思傷神!”

  “我覺得,也有可能是有人下了蠱,不然施咒我們不會感覺不出來。再說了,要對我們火雲宗上萬名弟子施咒,沒有強大的靈力支撐,就算修為再厲害的人也難以做到!”

  “反正不管怎麽說,這個人一定很厲害,不然也不能弄得我這一把年紀的人了,也跟著想爹啊!”

  劍堂的堂主抹了抹眼角的淚花,無奈地說道。

  幾位長老說出了各自的猜測,鬆陵子靜靜地聽著,然後靜靜地抹了一把眼角。

  哎,沒辦法,他這輩子無兒無女,結果這些天也是想爹想得厲害,可他爹都投胎轉世了好吧?

  “忍忍吧,忍過這幾天就好了。”鬆陵子最終如此說道。

  仙雲殿後山,密室的另一個出口之外,是一片無人踏足的山野。

  此時綠草如茵,山花爛漫,彩蝶蜜蜂之類的蟲子在花叢中嗡嗡飛舞,讓這片山野越發顯得靜謐而幽然。

  山腳下,紫色衣衫的男子坐在一張躺椅旁邊,神色溫柔地望著躺椅上沉睡的女子,一邊看花一邊和她絮絮地聊天:

  “……你也好幾天沒有見太陽了,我帶你出來曬曬,不過先說好,你要是不早點醒來,曬黑了可不要怪我……還有啊,你醒了以後,一定要離朱雲遠一些,不然我怕我會忍不住揍他……”

  躺椅上的女子卻如同沉眠在某個美夢之中,長長的睫毛安靜地棲息在下眼瞼上,連一絲微微的顫動都沒有。

  那雙一直緊盯著女子的如墨雙眸,終於在這樣讓人恐懼的靜止中,漸漸悲哀湧現。

  “襄襄,襄襄……”

  尉遲嘉停止了絮絮叨叨,低下頭,伏在她的身邊,哽咽著呼喊她的名字。

  女子的身體上,又慢慢地浮現出了那道虛影。

  “你們凡人慣會為了情情愛愛哭哭啼啼,讓人好生心煩!能不能讓我安靜會兒?!”

  雖然虛影越來越強大,但是他的承受能力也是有限的。

  他被凡人膜拜過,被凡人祈禱過,卻很少被凡人在身邊這麽沒完沒了地說話,還有哭。

  不就一個女人嗎,有什麽可哭的?這人真是太年輕,還不明白這世上除了自己,是沒有任何人值得他掉眼淚的。

  虛影在心裏暗暗唾棄著尉遲嘉,然後再次試圖衝擊衛襄的識海,然後,再次失敗。

  “真是見了鬼了?她這魂魄是金剛石做的不成?”虛影忍不住發出抱怨,自言自語地琢磨:“還有她原來的魂魄去了哪裏?如果還在,應該抵擋不住我的魂魄,如果不在,那這識海是怎麽回事?”

  尉遲嘉自然聽到了虛影的抱怨,但他的神色也隻是微微凝滯了一刻,就像什麽也沒有聽到一樣,繼續對虛影冷漠以對。

  沒錯,即使有冰魄的相護,襄襄的魂魄也應該是沒有這麽強大才對而且,他能夠感覺到襄襄的魂魄並沒有出現零碎飄散的狀況,畢竟兩個人的魂魄如今是相連著的。

  那麽,襄襄的魂魄,去了哪裏?

  尉遲嘉坐在山野間,陷入了沉思。

  直到落日的餘暉漸漸將他籠罩,他才微微轉頭,似是有心靈感應一般看向了遠方的山野。

  那裏,一隻散發著淡淡光芒的紙鶴慢慢飛來,像是小孩子的玩具,又像是一隻巨大的螢火蟲,卻讓尉遲嘉一下子就跳了起來

  這是來自蓬萊的紙鶴,蓬萊傳訊用的符紙所折成的紙鶴!隻有蓬萊弟子能夠看得見!

  “襄襄,是你嗎?”

  尉遲嘉幾乎是屏住呼吸將那隻紙鶴捉在了手心裏,欣喜若狂地盯著!

  紙鶴很快散開,化作一張微光瑩瑩的符紙,躺在了尉遲嘉的手心裏

  “魂魄已歸東海,速將本體帶回。”

  就這麽簡單的一句話,讓尉遲嘉瞬間泣涕如雨而下:

  “襄襄,我知道,我就知道你還在……”

  他飛快地轉身,抱起躺椅上的女子,重新回到了密室中。

  “喂喂,你又要幹什麽?”

  虛影煩躁地喊道,在尉遲嘉眼前張牙舞爪。

  尉遲嘉卻在密室門完全闔上之後,從懷中掏出一個精巧的鏤空小鼎。

  “我覺得,你強大得太慢了,所以,打算助你一臂之力。”尉遲嘉舉著小鼎,朝著衛襄籠罩了過去。

  “混元鼎?哈哈哈,混沌本源,本源之氣!天助我也,真是天助我也!”

  虛影發出喜悅的笑聲,殘缺的魂魄,讓他毅然回到了衛襄體內,心甘情願地與這具身軀,一起被裝進了混元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