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 設宴
作者:玖晴      更新:2020-03-01 02:27      字數:4561
  前夫生存攻略最新章節

  不過自己爹多大年紀來著?她似乎記得自己爹還沒過六十大壽。

  衛襄掰著手指頭算了算:

  “大概,五十八了?應該沒錯,我爹常說,我是他的老來女,有我的那年,他都整四十了!”

  白翼點點頭,沒有再說話,對這個問題並沒有半個字的解釋。

  衛襄卻是按捺不住好奇心:

  “白翼師兄,你,你認識我爹?”

  畢竟從前白翼師兄也是大周皇室的祥瑞呢。

  白翼搖搖頭:

  “我不記得了。”

  “哦,那,白翼師兄好好休息,明日我再帶你出門。”

  衛襄隻好默默地告退,不再打擾這位看起來明顯心情不太好的師兄。

  走出門之後,衛襄一眼就看見了還站在院子裏等她的尉遲嘉。

  冬日的陽光仿佛是被寒風分走了一大半的熱氣,即使明亮,也沒什麽溫暖的氣息。

  但是一落到庭院裏站著的那個人身上,就瞬間變得璀璨無比。

  因為尉遲嘉本人,就好像是一輪燦爛的明日,什麽都不用做,隻需要閑閑地站在那裏,就能夠賞心悅目地照亮整個世界。

  衛襄按住心口那種突如其來的跳動感覺,定了定心神,走下台階:

  “你怎麽還沒走?你家老祖母要是聽說你又跟著我來了衛國公府,還不知道要被氣成什麽樣子。”

  “無妨,如今我們是聖旨賜婚的未婚夫妻,祖母不會挑毛病的。”

  尉遲嘉朝著慢慢走近的少女伸出手,微笑著說道。

  尉遲嘉抬手的動作流暢而自然,甚至還帶著幾分撩人的魅惑意味,但是衛襄卻將自己手往身後縮了縮。

  天天被這人黏著,她十分想打人。

  但要徹底跟尉遲嘉撕破臉皮,一刀兩斷

  不不不,她還指望著他修行呢!

  師父說過了,身為海之領主,隻有更強大的海之領主才能給予她正確的指引。

  衛襄的這點兒糾結和矛盾,尉遲嘉並非全都知道,但他也能感知一二。

  他原本微微揚起的唇角徹底張開,傾身上前,強硬地將衛襄的手攥在了自己手掌心,這才滿意地牽著她往外走去。

  “剛才和白翼師兄說什麽了?”他狀似無意地問道。

  衛襄掙紮無果,回了他一個白眼兒:

  “你敢說你沒偷聽?”

  “哦,聽了。”

  尉遲嘉被戳破,也沒有什麽羞愧之色,繼續淡定地打聽:

  “你知道白翼師兄曾經在長安的事情?”

  “我……我怎麽知道!”

  衛襄差點兒說我當然知道,還好及時刹住了,斷然否認。

  尉遲嘉停下來,對著衛襄眨了眨眼睛,如同鴉羽的長睫扇了扇:

  “哦,那你怎麽不問?”

  “我,我為什麽要問?”

  “心裏有疑惑,不問清楚,你的心裏不難受嗎?”尉遲嘉繼續眨眼睛。

  衛襄忍不住伸出自己尚且自由的那隻手,捂住了尉遲嘉的眼睛,咬牙道:

  “別再眨眼睛了,你管我心裏難受不難受呢!”

  真是要命,這人一眨眼睛她的心口就猛跳,誰來幫她控製一下?

  “哦。”

  尉遲嘉抓住衛襄的手,將柔軟的五指挪開,又眨了眨眼睛。

  衛襄氣極,抬腳踹了尉遲嘉一腳,撒腿就跑了。

  “混賬,混賬!故意的!絕對是故意的!”

  正跟著胖胖在花園裏撒歡兒的狐狸精耳朵賊尖,聽到了衛襄憤憤的嘀咕聲,輕快地跑了過來:

  “小仙子怎麽了,誰惹你了?我去咬他!”

  “尉遲嘉惹我了,趕緊去!”

  衛襄叉著腰說道。

  “這……小仙子,我忽然想起來我有點兒事,我先走了,那個,那個剛才好像聽見過路的丫鬟說國公夫人找你,你也快去吧,再見!”

  狐狸精尷尬地擺了擺爪子,一溜煙兒地跑了。

  要命要命,以後小仙子的馬屁,慎拍!

  胖胖見勢不妙,也立刻滾進花園子裏的草叢裏沒了蹤影。

  衛襄垂頭喪氣地在百花殘的花院子裏溜達了一圈兒,總算是將心口的這口悶氣平複得差不多了。

  沒辦法,尉遲嘉身懷絕色,這是不爭的事實,她隻能怨自己不爭氣,美色當前,根本就沒什麽抵抗力。

  哼,以後一定要找一個比尉遲嘉好看百倍的人陪在自己身邊,天天看,遲早能對尉遲嘉的美色視若無睹!

  衛襄默默在心裏發下此等豪願,然後施施然地去了正院。

  “娘親,你找我?”

  衛襄上前偎進衛國公夫人的懷裏,小女兒態十足。

  衛國公夫人原本準備好的那些訓誡之言,立刻就拋到了爪哇國去,憐愛地將女兒摟在懷裏,笑道:

  “這次去你姑姑家怎麽樣?玩得可開心?你姑姑姑父,還有家裏人,都還好吧?”

  “好著呢,娘親放心,就衝著大表哥還有閑心納妾,那姑姑的日子就肯定差不了。我也玩得很開心,在洛城逛了好些天呢。”

  衛襄輕描淡寫地將姑姑家的事情隱瞞了過去。

  姑姑家的事情從始至終也沒有光明正大地叫她去圍觀過,想來姑姑也是不想給人知道的,畢竟後宅不寧,對姑父和大表哥的官聲也是有所影響的。

  衛國公夫人點點頭:

  “那就好,你姑姑自從做了當家夫人,回娘家的次數屈指可數,你爹爹就她這麽一個嫡親的妹妹,自然是常常牽念的,你說她過得好,那我們就放心了。”

  母女兩個正在說話,外麵的丫鬟就進來稟報:

  “國公爺命人來稟報,他和世子爺在前院設宴,請柱國公和那位白先生共飲,暫時就不過來了。”

  “我知道了。”衛國公夫人也沒放在心上,隨口答應了一句。

  不過提起丈夫,衛國公夫人也想起正事兒來,她將在自己懷裏廝纏的小女兒扶正坐好,才肅容道:

  “襄襄啊,上次你帶了你那位賀蘭師兄回來,結果人家是毗陵國的六皇子,差點兒給咱們家招禍,那這一次你又帶回來的這個師兄,可有什麽說頭沒有?”

  “說頭?”衛襄想了想,點頭:“有啊,不過娘親放心,他原本也是大周人氏,不會牽扯什麽兩國邦交的。”

  “哦,那就好。”

  衛國公夫人心放下了一半,遲疑了一下,還是斟酌著勸道:

  “襄襄啊,雖然呢,你的師兄對你來說,大概和你哥哥不差什麽,但說到底,畢竟是外男,你看,如今皇上好歹是為你和尉遲嘉賜了婚的,你這跟人來往呢,就要多思量思量,如今到底不比從前了……”

  “這個我知道,娘親放心,我跟我師兄們,個個都是止於禮,很有分寸的,不會惹人非議。”

  衛襄也知道自己從前那些逛窯子的劣跡斑斑大概是讓娘親不太放心,從善如流地保證道。

  衛國公夫人這下才算是放心了,笑道:

  “我想著也是,之前你那賀蘭師兄那般好樣貌,我都沒見你有什麽逾矩之處,這回你這位白師兄這幅形容,想來你更不會……”

  “娘親!”

  衛國公說到一半兒,就被衛襄這一聲尖叫給打斷了。

  “怎麽了襄襄?”衛國公夫人莫明所以。

  衛襄左右看了看,附耳過去,低聲道:

  “我這位師兄在咱們家暫住期間,娘親萬萬不可與任何人談論他的長相,不然他會不高興的!”

  “哦,原來這個啊。”衛國公夫人不以為意,笑道:“難道娘親在你眼裏就是那般刻薄尖酸之人?我也隻在你麵前稍稍提及罷了,別人麵前,我是萬萬不會說這話的。”

  “嗯嗯,多謝娘親包容,不過,娘親在我麵前,最好也不要說。”

  衛襄心驚膽戰地將自己渾身上下摸了一遍。

  自從在洛城當鋪看到大師姐和二師兄,還有白翼師兄將竊聽符玩得那般爐火純青,她就總覺得渾身不自在。

  萬一白翼師兄一個想不開,對自己用了竊聽符呢?畢竟他如今性情那般古怪。

  衛國公夫人見女兒這慎重的樣子,稍稍一思忖,也就明白了。

  想必那位白先生是仙門弟子,神通隻怕也有些。

  隔牆尚且有耳,更何況是仙家弟子。

  小女兒說這話,肯定也是有緣由的。

  於衛國公夫人也很快將此事揭過不提,又問衛襄道:

  “如今已經入了深冬了,這又要到臘月了,你這次回來,幹脆不走了,等過完年,春暖花開,你再出去遊逛,你看如何?”

  在家過年啊……真的很有誘惑力。

  而自己這漫漫修行路,也並不急於一時。

  衛襄很快點頭答應:

  “好啊,反正我也不急,那就在家多陪陪娘親和爹爹,還能多看看嫂子和小侄兒!”

  “這可真是太好了。”

  衛國公夫人頓時喜笑顏開。

  不多時,世子夫人吳明秀聽說小姑子回來了,也抱著兒子來了正院,正院的歡聲笑語中很快夾雜了小嬰兒的咯咯笑聲,氣氛一片和樂融融。

  前院設宴的花廳中,氣氛卻是不太好。

  雖然尉遲嘉對自己準老丈人和大舅子十分尊敬,言談間也十分謙和有禮,但奈何宴席上的另外一個客人實在不給力,一張蒼白的臉神情淡淡,坐在那裏甚少開口說話,讓整個宴席的氣氛冷凝了不少。

  可惜這人再冷淡,也是襄襄的師兄,畢竟自己那不學無術的妹妹以後要是再去東海混日子,還要指望人家罩著呢,衛程硬著頭皮代替父親站起來敬酒:

  “白先生,我敬你一杯,歡迎你不遠萬裏來到長安!”

  白翼抬眸,血紅色的眸子依舊冷冷,看得衛程心頭打了個突,卻不得不硬著頭皮對著白翼露出一個穩穩當當的笑容來。

  說來也奇怪,上次那位賀蘭先生,自己也曾設宴招待,但人家多麽讓人如沐春風,眼前這位,雖然也算不算擺臉色,就是這長相,帶著他臉上那種略帶滄桑的神態,給人一種十分怪異的感覺。

  就好像……自己麵對的不是一個平輩,而是一個積年的長輩一般。

  這是什麽見鬼的念頭?

  不過衛程身為衛國公府唯一的嫡子,見皇帝如家常便飯一般,各種場麵也沒少應付,心底的疑惑隻是一閃而逝,就再次朝著白翼舉杯:

  “白先生,請!”

  好在白翼沒有再繼續沉默下去,而是站起來,端起麵前的金杯,血色的眸中有了淡淡的笑意:

  “多謝衛國公和衛世子盛情相待,白翼心中十分感激,此杯為敬,請!”

  說完就將杯中美酒一飲而盡。

  衛程這才徹底緩解了這莫名的尷尬,也飲了杯中酒,再次落座。

  之後的談話就一直在衛國公父子與尉遲嘉之間進行,圍繞的話題主要是衛襄此次出去遊蕩的種種。

  衛程雖然知道尉遲嘉身體有毛病之後,不太滿意這個妹夫,但後來看著尉遲嘉對待襄襄也頗為真心,至少能為了襄襄,也跑去東海修仙,他心裏還是稍稍寬慰了一些的,對待尉遲嘉的態度還是好了很多。

  衛國公則是心底裏暗暗覺得以小女兒的德行,其實是配不上尉遲嘉的,但女兒終歸是自己的,明麵兒上還是要將女兒誇獎幾句,並且煩請尉遲嘉多加照顧包容。

  總而言之,這父子二人都沒動過那賜婚聖旨不作數的念頭。

  畢竟皇上賜婚也就罷了,關鍵是,襄襄癡纏人家多年,如今人到手了還說不情願,八成是口是心非,日後總歸還是要成為一家人的嘛。

  在此種信念的支撐下,父子二人有意籠絡,尉遲嘉有心討好,三人相談甚歡,宴席上的笑聲漸漸多了起來。

  唯有白翼,始終像是一個遊離於此間的外人一般,隻是默默聆聽,偶爾跟著飲酒,安靜得仿佛不存在。

  而隨著酒意漸漸上湧,白翼隻覺得眼前的這一切都變了樣子,漸漸變幻成了另一種樣子

  那是溯洄過時間的洪流,他曾經度過的日子。

  身邊是皇族和王公大臣們的宴飲享樂之聲,是絲竹琴弦的靡靡之音,清風吹來的太液池上,皇帝遙遙高坐,妃嬪公主和皇子大臣們歡笑簇擁。

  而他,坐在華美的轎子裏,左邊是關著白虎的囚籠,右邊是牽著白鹿的馴獸師,被繁華的世間冷冷地審視。

  “父親,這個人好奇怪啊,他是幹什麽的?他為什麽能在宮裏坐轎子?”

  “哎呀,這裏有個怪物,大家快來看啊!”

  “這不是人,也不是怪物,這是妖魔,不然怎麽長得這麽可怕!”

  幾個孩童趁著大人不備,悄悄溜到他麵前,指指點點。

  然後是男男女女驚慌的斥責聲:

  “胡說什麽,這是民間獻給皇上的祥瑞,快走快走,別亂看!觀賞祥瑞的時辰還沒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