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徒弟還要不要了?
作者:玖晴      更新:2020-03-01 02:26      字數:44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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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襄原本十分不滿尉遲嘉自作主張,但她皺眉想了想,方才淩瀚後來似乎的確是奔著她手中的劍來的。

  難不成師父賜給她的這把龍泉劍,還真的是什麽赫赫有名的神兵?

  想了想,衛襄也沒有跟尉遲嘉再爭執下去,招手呼喚落塵:

  “落塵,我們走吧,真一大師在那邊!”

  “好。”

  一旁一直靜默站立的落塵剛剛應聲,卻見衛襄又轉身朝著方才打鬥的地方走了過去。

  她俯身,一把將昏死過去的淩瀚拎了起來,拎在手裏,看著落塵:

  “我們要不要直接宰了這家夥?”

  直接殺了淩瀚嗎?

  落塵從沒殺過人,一時間有些猶豫。

  尉遲嘉走過來,從衛襄手裏結果淩瀚,搖了搖頭:

  “還是留著吧,他的這條小命還有用。”

  衛襄頃刻就明白過來,眼睛亮了亮,高高興興一拍手:

  “對,沒錯,我們拿他去威脅聽濤!”

  威脅聽濤……聽濤真的會在意這麽個徒弟嗎?

  尉遲嘉笑笑,還是朝著衛襄點點頭:

  “這真是個不錯的主意,就依你。”

  雖然對於如今的衛襄來說,被尉遲嘉誇讚,已經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了,但是自己的意見能得到他的認同,總歸是一件好事。

  衛襄心情大好,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條直線。

  一行三人從縱橫嶙峋的礁石間穿過,直奔真一大師和聽濤纏鬥之處。

  衛襄奮力撥開纏繞在礁石間的水草,一人在前,尉遲嘉卻是刻意放慢了腳步,轉頭望著神色悲喜莫名的小和尚,笑意莫測:

  “落塵小師父,方才可有受到驚嚇?”

  “不曾。”

  落塵微怔,很快伸手將散落的佛珠重新歸攏在掌心,合十答道,然後垂頭前行,再也不去看尉遲嘉。

  方才尉遲嘉與襄襄說話,雖然是傳音,但每一句他都能聽得清清楚楚,隻有襄襄說的話,他一個字也聽不到。

  他隻能看到襄襄在他麵前揮手,惱怒,嗔怪。

  雖然不大高興,但舉手投足間都是少女該有的生機勃勃。

  不像自己的世界,隻有佛與佛經,孤獨而寂寞,絕不可能養得活一朵鮮活的花。

  所以,如今這樣,也很好吧。

  遠處,聽濤真人一邊毫不費力地應付真一和尚,一邊冷笑傳音道:

  “……當年你妹妹有幸做我的爐鼎,那是她的榮幸,就算她為我送了性命,那也是她自己心甘情願,你卻百年來糾纏不休,不覺得無聊嗎?你有沒有想過,你來找我報仇,其實是讓你妹妹九泉之下不得安寧?”

  “我不信,我不信我的妹妹會心甘情願為你這麽一個人失去生命,她絕不是那樣的人!”

  真一和尚一看見聽濤,本就心中怒火燃燒,此時聽濤這般反咬一口來指責他,心口那股憋了上百年的鬱氣再次湧上,梗在心間,頓時覺得頭暈目眩,雙手急急打出一重又一重的佛印,心口恍如刀割。

  妹妹……他那高傲不馴的妹妹,如何可能心甘情願去給別人做爐鼎?!

  她那樣剛烈的性子,死前,到底是受了多少折辱?!

  聽濤真人自從與真一和尚交手以來,處處言語相激,等的就是此刻。

  趁著真一和尚神思終於恍惚,聽濤手中拂塵頓時化作鋼鞭,直取真一和尚的麵門,聽濤臉上也浮起了淡淡的笑意。

  隻要殺了這個惡犬一般一直咬著他不放的死禿驢,百年之前的事情就再也不會有人提起了,他的名聲也不必再受此等玷汙,這件煩心事也終於就要解決了。

  但耳邊忽然響起的聲音讓聽濤的笑容瞬間凝固在了臉上

  “聽濤真人不知還想不想要您這個徒弟了?”

  身周昏暗的海水忽然變得明亮起來,金燦燦的光芒直晃人眼,聽濤真人手中的拂塵下意識地就收了回來,舉起另一隻手擋了擋自己的眼睛。

  等這一瞬間的炫目過去之後,聽濤真人心底隻浮現出兩個字:晚了。

  眼前原本幽暗的海底,此時被尉遲嘉手心裏的金光照得如同金沙在流動,被這流動的金沙籠罩的,則是他近百年收入門下的唯一弟子。

  更遠的地方,影影綽綽而來的,是飛舞的蛟龍,散發著淡淡光芒的美麗幻蝶,還有蓬萊諸人。

  這些人,無一不是真一和尚的援手。

  而此刻,即使自己完全不在意數百年好不容易積累起來的名聲,舍棄自己的徒弟,也是不可能再殺得了真一了。

  聽濤心中惋惜,麵上卻隻得做出關切緊張的神色來,怒斥道:

  “尉遲世子無緣無故,是想要將我這徒弟如何,他可曾得罪過尉遲世子你?”

  “他當然得罪了我,方才,他想要偷襲於我,又想要傷害襄襄和落塵小師父,隻可惜技不如人,敗於我手聽濤真人也不必動怒,晚輩隻想問一問,同為東海仙門弟子,淩瀚這樣的做法,如何處置比較好?”

  尉遲嘉麵不改色地往淩瀚身上扣了一個又一個罪狀,並且不隻傳音給聽濤一個人,而是所有在場的人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原本打鬥不休的眾人一聽,居然有人和聽濤真人杠上了,頓時失去了打鬥的興趣,都停下來往聽濤真人的方向聚攏而來。

  剛好趕到的萊蕪等人也奔至衛襄身邊,將她與落塵上下一打量,頓時也怒了:

  “怎麽回事,淩瀚居然如此明目張膽對你們出手?”

  “是啊蕪青師叔,淩瀚他想殺了我和落塵,他還想搶我的劍!”

  衛襄立刻可憐兮兮地拉著蕪青的衣袖哭訴,要多可憐有多可憐,與尉遲嘉配合得天衣無縫。

  蕪青臉色頓時不好起來,與萊蕪對視一眼,心中都頓時對淩瀚生出了殺意

  淩瀚這是看出了龍泉寶劍的來曆,準備殺人奪寶了嗎?

  哼,師父是貪婪無恥之人,這徒弟果然也好不到哪裏去!

  蕪青安慰地拍了拍衛襄的手,將似乎嚇壞了的小師侄交到了身後程無心的手中,直接就拎著長劍上前與聽濤真人問罪:

  “敢問聽濤真人,前些日子真人攜徒弟在我蓬萊盤桓幾日,我蓬萊可有招待不周?若是有招待不周之處,也該是找我等長輩來說話,如今在這語凝海,暗算我蓬萊弟子,又算什麽?”

  蕪青與聽濤說話,也是傳音給所有人,這般義正言辭的指責一出口,聽濤的臉色頓時就變了

  這是看著他的徒弟昏死過去了,他們想怎麽說就怎麽說嗎?

  從前聽濤真人隻覺得開山立派頗多束縛,收徒眾多更是費心費力,平白浪費自己的光陰,但此時麵對虎視眈眈的蓬萊弟子們,聽濤真人是真的有些後悔的。

  此刻眼見已經沒有人能證明徒弟的清白,而圍上來的其他人,若是他與蓬萊眾人動起手來,看眼下這爭奪機緣的形勢,定然都是恨不得化身惡狼,趁機咬上他們師徒幾口。

  就算是此時召喚他的鎮魂獸巨鯨前來,怕也是沒有幾分勝算的吧?

  這些人就是算準了要到此處來與他為難!

  聽濤真人一番權衡,終於意識到自己此時的勢單力薄,隻能含恨低了頭:

  “蕪青仙子你誤會了,我承蒙蓬萊盛情招待多日,怎麽會有不滿呢?至於瀚兒,方才這水底幽暗昏沉,打鬥者頗多,瀚兒沒有看清楚,貿然將蓬萊兩位賢侄當成了敵對之人,也是有的,這恐怕是誤會一場,還請蕪青仙子不要放在心上。”

  說完,聽濤真人又意有所指地環視一圈,頗有深意地道:

  “莫要我們兩家起了齟齬,讓他人漁翁得利,可就得不償失了。”

  鷸蚌相爭漁人得利,這個道理蕪青是懂的。

  但是有些事情能就此糊弄過去,有些事情,是不能的。

  蕪青挽了個劍花,將長劍重新入鞘,看似態度有所緩和,但是言辭之間,銳利更甚:

  “敵對之人?敢問聽濤真人何為敵對之人?我們東海仙門,千年以來都是守望互助,別人也就罷了,難道真一大師也是聽濤真人您的敵對之人嗎?”

  被蕪青如此咄咄逼人地質問,聽濤真人也真是夠了,是不是敵對之人,蓬萊這些與真一那死禿驢沆瀣一氣的人,心裏會沒數?

  他一甩拂塵,沉了臉色:

  “蕪青仙子這話可就有失偏頗了,真一大師是否是我的敵對之人,你不該來問我,你該去問真一大師,揪著當年之事不放,到底是什麽意思?真一大師如此作為,可當得起佛門弟子?難道我妻子亡故多年,我受盡思念苦楚還不夠,還要平白被人汙蔑,被人打殺嗎?公道何在!”

  “你這惡賊,你何曾對我妹妹有過思念,有過愧疚?若不是你將她當做爐鼎,她如何能年紀輕輕就早逝?今日不取你狗命,我真一死不瞑目!”

  不等蕪青說話,悲憤至極的真一大師再次含悲質問,一雙常年古井無波的眼睛中,竟有大顆大顆的淚珠滾落,失去至親的悲慟之情讓在場的人一眼瞧見,都忍不住心中惻隱。

  當年之事,這些人多多少少也都是聽說過的,此時見兩個事主再次對上,頓時個個瞪圓了眼睛,豎起了耳朵,唯恐自己漏聽了一點兒八卦。

  至於幫誰……那自然是這兩邊打得越慘烈越好,到時候真有什麽機緣,能少一個人來搶,那就少一個唄。

  前麵真一大師和聽濤真人爭論不休,眼見著就要再次打起來,一直將周圍眾人的反應看在眼裏的衛襄心裏逐漸不安起來。

  要是在別的地方,她肯定主張大家一齊撲過去將聽濤這個老不要臉的給滅了,但這裏……要是真的再次打起來,這些伺機而動的人肯定會出手,那麽被團滅的就說不準是誰了。

  人間惡毒,這仙門也是遍地浮屠。

  衛襄思忖片刻,還是悄悄給萊蕪和蕪青,以及眾位蓬萊弟子傳音道:

  “兩位師叔,師兄師姐,我看這裏不懷好意的人頗多,不如我們先走,隨後再趁機收拾這個惡賊!”

  萊蕪正有此意,兩敗俱傷的事情不是不可以發生,但絕不能在這麽多人麵前發生。

  他朝著衛襄點點頭,又立刻與蕪青知會。

  不多時,圍觀的眾人隻見蓬萊弟子這邊水波一閃,一個藍衣少女已經手舞足蹈地跑了出來,四處傳音:

  “快跑快跑啊,這裏要塌了,會死人的,快跑啊!”

  與此同時,盤旋在他們周圍的蛟龍悄然一掃長長的尾巴,無數礁石炸裂開來,四處飛濺,幻蝶悲淒的哭泣聲也在同時傳遍了整個海底。

  恐懼,害怕,山崩地裂的絕望感,齊齊籠罩了在場的所有人。

  跑啊,快跑!這是他們此刻心底浮現的唯一念頭。

  正與聽濤真人對峙的尉遲嘉,卻沒有立刻就跑,而是回頭看了一眼衛襄。

  碎石飛濺,海水動蕩,這方海底的世界像是要天崩地裂一般。

  雖然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但當他看到一片紛亂之中,那個手舞足蹈的少女並沒有立刻跑開,而是站在原地,帶著擔憂向他看過來的時候,他驟然覺得,整個世界一片光明。

  “襄襄,放心。”

  他遠遠地朝著她璀璨一笑,才再次轉頭看著麵前也要隨著人群一起奔逃的聽濤真人。

  “您還沒給我個準話,你這徒弟到底還要不要了?”

  徒弟?

  聽濤真人朝著尉遲嘉手裏拎著的徒弟看了一眼。

  他曾經引以為傲的徒弟,此時麵如金紙,隨時可能在那個人手裏斷氣。

  這樣如同廢物一般的徒弟,值得他在這種時候冒著性命的危險去救回來嗎?

  這是根本想都不用想的事情啊。

  反正這個時候也沒有人看得到他丟棄自己的徒弟。

  聽濤真人什麽都沒有說,直接轉身,飛速離去。

  尉遲嘉望著他的背影,了然一笑,然後飛身追了上去,手中的金色光芒重重擊在聽濤真人的背後,留下一個金色的印記。

  聽濤真人悶哼一聲,回過頭來的時候,隻看到尉遲嘉飛速後退的身影,很快就被淹沒在人群裏,再也看不見。

  “豎子!”

  仔細感覺了一下,聽濤真人並沒有覺得自己身體有任何的不適,也就沒有再去糾纏,低聲咒罵了一句,轉身離開。

  衛襄看到尉遲嘉追了上來,算是鬆了一口氣,不過看到尉遲嘉手裏拎著的人,她不由得好奇:

  “他怎麽還在你手裏?聽濤那個老不要臉的沒跟你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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