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1章
作者:付卡      更新:2020-10-28 02:21      字數:4262
  簫的聲音是不完整的,卻意外地讓女子的心慢慢平靜下來。

  晨光微熹,女子關上窗準備休息,卻聽見門外傳來有節奏的敲門聲。

  這個時候會是誰呢?司馬清商在離殤宮既無親友,又無長輩,會是誰呢?難道是閉關已久的大哥?

  司馬清商小跑著打開了門,臉上的笑意在見到試煉堂的長老的一刹那戛然而止。

  “怎麽?見到我不高興?”長老沉下臉低聲問道。

  “沒有……”女子訥訥地開口不知道如何解釋。

  “好了,說正事兒吧。”長老也不為難人,單刀直入地說明來意:“司馬清商,宮主有請。”

  “哦,好。”女子說完,便頭也不回地出門了。

  背後傳來長老的提醒聲:“你好歹先洗漱下,再去呀。”

  司馬清商才響起昨晚炸爐了,自己剛剛開門竟然沒嚇到長老,這份定力,不愧是長老。上次少年看到自己灰頭土臉的樣子,亦是如此氣定神閑。

  長老看著眼前神遊天外的女子,無奈地開口:“還愣著幹嘛?”

  女子回神,捏了一個清潔術,就準備和長老去見人。

  “你這傻姑娘,好歹去換身衣服,好好梳洗打扮一下呀,唉,算了,走吧!”長老說完便不管司馬清商有沒有跟上就離去了。

  女子亦步亦趨地跟在長老後麵,一路無言。

  女子在心中盤算著,少年……不對,是宮主找人約莫是自己拒絕了少主一位的事兒。既然昨晚已經想通了,便不該躊躇,可隨著越來越接近他,女子的心越來越忐忑。

  “到了。”長老停下,轉身對身後的女子說道。

  “啊?”女子從神遊中回過神來,無意識地問道。

  “前方直走便是,我就不送了。”長老開口解釋道。

  “哦。”少女說完,便要往前走。

  “司馬清商!”長老在背後叫住往前走的女子,女子回頭,似有不解,“可別神遊了,長點心吧,還有到時候宮主說什麽。別急著反駁,聽著就是了。”

  夜辰皓月,百裏玉一身薄紗寢衣,披散墨發帶任何發飾,端坐在琴桌前。玉手輕撫琴弦,食指輕輕撥動古琴發出清脆的聲音,執雙手彈勾一曲《樂胥吟,正於曲中音意一般愛恨交織苦情綿延蕩氣回腸。

  百裏玉閉眸彈奏既是聆聽者,也是主宰者,正在興頭上蜜兒悄然進殿身立一旁,時而看看彈琴的他,時而又低頭歎氣。

  此時百裏玉停下手,睜開鳯眸正言冷語道“什麽事讓你連規矩都不顧了……”

  “蜜兒知道公主不喜歡在入夜後打擾可是……可是丹房來人報,成品出了點問題……”

  蜜兒話語吱嗚可還是說完,突然間寢殿中,聽到拍琴斷弦的清脆聲。

  “這幫**,連個丹藥都練不好?”

  言語冷曆間蜜兒更是跪地等候發落

  “說吧,又是何處出了問題?”

  “回公主,據說是缺了以為藥引?”

  “藥引?是何物?…”

  “上古神獸的血…”蜜兒戰戰兢兢言道。

  “那就去找,天涯海角,隻要是本公主想要的,還沒有得不到的…”平複心情後百裏玉命令言道

  “是奴婢這就著人去辦……”

  片刻後蜜兒起身離開寢殿

  寢殿中百裏玉輕撫上斷了的桃木琴弦,是心疼也是怪自己的大意,。多少年了這顆可以登入天人境的仙丹始終未成,這已經是她第二十次的失敗,在他心裏登入頂峰才是她唯一的信仰,如此怎麽失敗,也不允許失敗。

  軟塌上的玄衣少年手掌微張,一壺酒出現在他手中,他雖釀製許多酒,但他獨愛喝這名為"醉生夢死"的酒,不似桃花釀那般醇香,而是帶著一種無法言說的味道,入口極烈卻喝了不想再喝其他的酒。一壺酒一飲而下,對於司馬清商進入,少年並沒有任何動作,依然躺在軟塌之上飲著酒。他唇角那似笑非笑的弧度,抬手輕拂間骨節分明的手指翻轉之際,已經不見了酒樽的存在。少年抬眸看向女子,聲音磁性動人,狷狂而霸氣,“聽聞你拒絕了少主之位,理由?”兩指在軟塌上有一下沒一下的輕點著,絕美的麵龐之上神色莫名,眸光飄渺忽明忽暗,似乎在思量著什麽。

  “司馬清商”少年的聲音忽然變得清潤,卻是給人的感覺此刻的少年太過危險,如同曼陀羅,美豔卻帶著致命的毒。修行數萬年,少年絕不是什麽良善之輩,他行事詭譎莫測。可以說是一念成佛一念成魔,若是隻看少年容顏,誰又會想到看似翩翩公子隻有十五六歲的他,卻有著數萬之齡神尊之實,少年嘴角輕勾,非笑,卻是真真實實的揚起,似笑,卻帶著冷意,任你萬般思量亦難測分毫。軟塌上的玄衣少年與數日前司馬清商見到的白衣少年性情完全不同,若是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兩人不是同一人,可,這離殤宮宮主自然是無人會,或者說是無人敢去冒充。

  阿明,你知道的如果你真是東方家的人,那麽你說的根本就沒有實現的可能話雖如此但還是舍不得他難過,看他那時不時偷窺的動作,心裏一陣好笑卻又覺得好生難過,也隻能當做看不見他的動作,隨著他一起踏入亭子

  月半亭有什麽故事嗎?雖然從小就喜書但是看的都是類似大陸史,修仙之人的遊記這些和修行有關係的,民間流傳的事情都沒有怎麽了解,所以問這個相當於白問,不過看阿明的樣子應該也隻是想找個話題吧

  找了個離懸崖近的地方斜靠著,我一直覺得我不適合修煉,因為我恐高,這也是為什麽當年去秘境的時候選擇坐馬車的原因,但是在這一瞬間我突然有想要跳下去的欲望,不知道從高處墜落是不是會有不一樣的感覺。轉頭剛好看見阿明糾結的樣子,輕笑出聲阿明是在思考怎麽給我講這個故事嗎?

  [阿明,你知道的如果你真是東方家的人,那麽你說的根本就沒有實現的可能。]

  這句話入耳,刻入心尖,落下一到血痕,東方明反複咀嚼,並未回答,心中卻有些不甘。

  他說不清這不甘的滋味,可是自出生到現在,除了母親外,他再無跟哪個姑娘這般親近過。

  八角涼亭圍了一圈竹簾,以抵擋風雨侵蝕,若是天氣晴好,也可拉上竹簾,欣賞片刻風光。

  白淨纖長的手指為暖衣撩起竹簾,待暖衣踏入半月亭中,倚欄而座時,東方明才喃喃低語:“……可是,三千印證梯一別時,我曾以為能同你東海尋龍蹤,九重高塔共飲酒,千裏冰川飲風雪的,花燈會下撫琴長歌……”

  話一出口,東方明自己都有些驚訝。

  這些隻是偶爾想起暖衣時,有過的片刻念頭罷了,然而那些念頭一塊塊拚接起來,已經形成了如此多的期盼。

  “……修真之路踽踽獨行,我想攜一道友,攜一知己,共行仙道……如果那人是你,那便好了……”

  至今為止,東方明也隻考慮過南宮暖衣一人。

  那是同母親和哥哥完全不同的存在!

  在暖衣身側坐下,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東方明半垂眼簾,俯視一眼蒼茫雲海。

  他露出一如既往的溫潤柔和的笑容,回答:“其實我隻偶爾聽過那個故事罷了,有些細節忘了,在想該怎麽說。”

  “據說,修建月半亭的是一位仙人,那位仙人有一知己,卻是一資質低下的凡人……”

  “仙人在月半亭飛升,飛升前他跟友人說:我會去尋你的轉世,與你成為知己,結為道侶,續今世之緣。”

  “友人說:我自知資質底下,但是我更信人定勝天,即便是我,我也要飛升成仙,然後找到你,與你結為道侶……”

  清泉珠玉般的聲音娓娓而談。

  回想起來,東方懸壺還是第一次聽到神荒如此直白的情話,不同於她的輕描淡寫,神荒說這話時,一舉一動都昭示著拳拳真心,徹底打消了懸壺心中的顧慮,湧現出無盡的甜蜜。

  神荒所說的丹藥,東方懸壺十分熟悉,那些年他大手大腳慣了,買東西必用靈石,見人患有疾症便掏出丹藥救之,殊不知凡人之軀,受力有限,消遣不起神荒大人的丹藥,東方懸壺好說歹說,就差以身試藥,好不容易打消了神荒大人“樂於助人”的心。

  回顧往昔,仿佛就在昨日,眼下地上突然冒出的一列瓶瓶罐罐,東方懸壺好氣又好笑,拍掉臉頰上不安分的魔爪,撇撇嘴,佯怒道:“好啊,你嘴上說不介意,卻又拿出這麽多丹藥,我看你就是早準備好了,就等著讓我修容呢。”

  東方懸壺貝齒咬唇,恨恨想,這要命的境界差距!饒是她自詡狡詐如狐,在絕對的力量麵前也如砧板上的魚肉,狼爪下的兔子,任人宰割。偏生眼前“大灰狼”一臉無辜模樣,似乎把雙修當做了一件很平常的事。

  “這個故事並沒有結局,誰也不知最後是仙人尋到了友人,還是友人找到了仙人,或者他們從此錯過……但是,仙人同友人告別,飛升那天,便是在黃昏之際。”

  “因此,許多人來落日崖月半亭一坐。據說,隻要一同看過落日餘暉,再觀賞星月之景,便能同傳說中的仙人一般……”

  至於是如仙人與知己那般,情誼長久,還是最後那句“道侶”之約,深情不負……也隻有當事人知罷了。

  來到月半亭,隻是巧合罷了,然而說出這個傳說,卻是為了提及“知己”兩字。

  可是,當傳聞的最後一字落下,東方明腦海中卻浮現了“道侶”兩字……

  “我是東方家的人。”東方明抿了抿唇,想露出一如既往的淡然溫和笑容,不期然的流露苦澀之意,溫潤純澈的墨瞳注視著暖衣,透著東方明自己都不知道的點點期盼流光,“我是東方明,東方家ming是欲上青天攬明月的明,而非幽冥血河塔的冥,東方冥是我的雙生兄長。”

  垂下頭,東方明緊握掌心:“暖衣,對不起,是我欺騙了你,你可以罰我,我認罰。”

  “可是……”原本清潤的聲音悶悶的,他本想提及南宮夫人以及三弟的事,眼角餘光處理暖衣偷偷擦淚的動作時,聲音梗在喉嚨間。

  東方明本來就是敏感的人,擅於捕捉一切微小的神態,此時胸口悶的難受。

  甚至張皇失措。

  他把暖衣弄哭了……

  該怎麽辦?

  “暖衣!”東方明硬生生改了口,“雲……雲很美。”

  從袖裏乾坤尋出一壇壓箱底的美酒也是唯一一壇,畢竟東方明從未飲酒過。

  東方明打開泥紅酒蓋,聞了聞撲入鼻尖的醇香,不確定的說:“似乎是秋露白,我自罰三杯。”

  言罷,以玉盞乘酒,一入口,清冽酒味化為辛辣,東方明第一杯就嗆住了。

  我從小就特別喜歡一句話,水中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想想我麵前的這個人啊,是我長這麽大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喜歡的,這五年來不止一次想過攜手共長生也想過如果有機會就帶他回去見父母和家人,卻唯獨沒有想過他是東方家的人

  微風拂過,帶動了月半亭的紗。那飄忽不定的紗真的很像現在我和阿明的這段感情,飄忽不定不知道何處是歸途罰,阿明你覺得我該罰你什麽,罰你騙我嗎?還是罰你偷心?或者說罰你的喜歡?這段感情說到底誰都沒錯,隻能說我不知道他是東方家的人所以喜歡上他,但是這不能說是他的錯,我又有什麽名義去罰他呢?

  從他手中拿過酒壇,慌忙起身去拍阿明背部,嘴上還說著你說你,不會喝酒喝什麽喝啊,而且你自己身體你不知道嗎?明知道不能吃腥辣的為什麽要在儲物袋裏放酒呢?我記得你自己就是學過丹藥的,這點常識應該比我還懂啊

  女子一踏進門就看到眼前的少年一壺酒一壺酒的喝著。

  這是當日在山脈深處見到的少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