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昭回過頭來，見那鬼修死死盯著她，一雙晦暗的眼睛此時卻緊緊睜大著，中間布滿血絲。

  “你可憐我？”他一字一句咬牙說道。

  楊昭麵無表情地搖搖頭：“並非如此。”

  鬼修哂笑一聲，顯然不信。

  楊昭想了想，眨眨眼睛：“人生都是有苦楚的，無論是出身還是經曆，是修行還是曆險，反正都有不可為旁人道也的地獄，我若是真有那樣的慈悲之心，第一個就要心疼自己心疼死了，哪來的精力去顧及旁人。道友誠然經曆坎坷，但那也不見得就是世上頭一份的苦楚，我何必要去憐憫。”

  鬼修沉默不語，楊昭卻知道他不大相信自己的話，於是又補充道：“道友，不可否認，世人聽了你這話都會對你有些眷顧憐憫的，可是那也不是什麽高高在上的姿態，而是聽到一段悲慘故事的正常反應。我也是凡夫俗子之內的一員，聽了您的話自然也會對您有些憐惜。”

  “但您也得清楚，這份憐憫不會幹涉到我的任何決定和行動。我之所以不再繼續追究您的事情，是因為我看得出您是個天性高潔的人，雖然是被刻意修煉出來的厲鬼，卻也不失天性中的本真。加上您今日偷偷參與空間縫補之事，傾盡全力並未留私，所以我相信您不會做出有損陽陸的事來，也相信您不是為非作歹的邪惡之徒。”從接受到的各元嬰氣息來看，這個鬼修非但沒有偷偷摸摸攪渾水，反而同樣拚命貢獻靈力，所付出的力量幾乎僅次於三人組和楊曜。

  雖然楊昭不知道他這樣做是出於什麽心思，但他既然幫了忙，楊昭就會念情。

  起初，鬼修麵上還是憤怒之色，但很快，楊昭的話就讓他安靜下來，最終麵上一片平和之色：“曾經有個人也這樣對我說過。他說我雖然我執甚重卻不是壞人，無論如何也不會有心魔之擾，所以雖然我與佛法有緣，他卻不會強求我留在廟裏。”

  楊昭心中微動，心想現在僅存的那座佛刹，不就是……

  “我想如果你們陽陸都是這樣想法的人，那生活在陽陸應該也不是什麽很難受的事。”鬼修突然笑起來，微微抬起的唇角十分勾人。

  楊昭望著他道：“道友能這樣想就最好了，不打擾道友調息，我這就告辭了。”

  “先等一下！”見楊昭又要離開，他連忙叫住，猶豫了一瞬便立刻從懷中取出一道黑漆漆的令牌遞給楊昭。

  “這是？”楊昭疑惑地接過令牌，發現它身上的空間力量也很強大，而且上麵還縈繞著淡淡的死氣。

  鬼修麵上仍是冷冷的，但語氣卻比之前要緩和許多：“這是陰陸的傳送令牌，陰陸和陽陸雖然有歸墟阻擋，但邪修之間還是有傳送陣在的，隻要在有傳送陣法的地方使用這道令牌，就能被傳送到陰陸去。你之前問了這麽多，想來對那片大陸的興趣不小，這個對你應該有用。”

  楊昭接過令牌，誠心誠意道：“多謝道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