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臨霜的委托不過是個小插曲，簡行雖然決定日後多多關注陣法方麵的問題來協助這位何師兄，但此時此刻，心中想的還是和楊昭一起到後山閑逛。

  兩人之前來到這裏的時候，還是一派鳥語花香的暮春景色，如今卻已是蕭瑟的秋意。繞過指尖的寒涼的風，圍著江天日暮增添了幾分淒涼。

  簡行依然在落星橋上描畫景象，楊昭也依然取出一柄玉簫為她伴奏。

  玉川河到了秋汛期間，河水滾滾東流，聲勢震天，然而玉簫嗚咽之聲卻從未被覆蓋，始終繚繞在江水上空。

  簡行突然放下畫筆，望著遠處的落日陷入沉思，半晌才對楊昭說道：“姐姐，我明白了。”

  楊昭不懂她在說什麽，停下吹簫的動作笑問道：“明白什麽？”

  簡行眺望著被餘暉染紅的地平線，輕聲說：“我想走的路就是那樣的……”

  楊昭眨了眨眼睛，還沒來得及問就聽簡行興奮地說：“就是那樣啊姐姐！我好喜歡這樣的景色，喜歡這一片山河，但我更喜歡的，還是行走穿梭在山河中的人……我從來沒有像畫慕師兄和薛師兄時那樣興奮過，比起這些風景，我更喜歡他們，有著獨特個性和鮮活生命的他們。我想畫的是他們的故事，他們的風采，那才是讓我靈魂都覺得震顫的東西。”

  “但是……”她抿著唇低下頭去，但是這樣一條路是從沒有人走過的，她不敢保證自己的這條路最終會通向何方，也不敢保證當此時的心潮澎湃消散後，她是否還有勇氣麵對之後的艱難困苦。

  她不是聖人，沒有破舊立新的勇氣，更沒有開山立派的豪情……

  一隻手拍在肩上，讓簡行回過神來，疑惑地望著楊昭，之間她微微笑著：“阿簡，很多事情並不是我們想的那麽難。”

  簡行眨了眨眼睛，不明白這話何意。

  “我的意思是，很多時候，沒有經曆過的事情會顯得格外困難，可是等你走過去的時候才會發現，那不過是一塊可以輕輕邁過的石頭。”楊昭坐在簡行身旁，感受著拂麵的晚風，愜意地閉上眼睛，“我不是說你選擇的這條路很簡單，相反，我知道它一定困難重重，但真正的困難和你想象的困難很可能不是同一件事，而且很可能對你來說算不了什麽。”

  簡行微微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話來。

  “每個人所不擅長的東西是不一樣的，我不習慣鑽研理論方麵的東西，昭兒對棋道和畫意一竅不通，你……”楊昭轉頭看著她，慢慢抬起嘴角：“你對自己不感興趣的東西，連看一眼都會覺得煩，可對你喜歡的東西，卻從來沒有放棄過。”

  簡行眨眨眼睛，似有所悟，眼神也慢慢明亮起來。

  “所以何必擔心那些問題呢，除非你不熱愛繪畫了，否則那些對你來說根本就算不得什麽問題。”楊昭看她回過味來，自己也笑得更加開心。

  “你會有不喜愛繪畫的那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