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色調取代了紅彤彤的火焰，仿佛將天地都冰凍了起來。

  這場景著實震撼人心，台下觀眾都忍不住屏住呼吸。

  荀瑤身處場中，對那黑白意象自然感受得更為深刻。

  除了極致的肅殺和冰冷外，她還感受到刺骨的殺意。

  楊昭的眸子在功法影響下越發黑白分明，卻沒有絲毫溫度，冷冰冰望著荀瑤時，讓一貫鐵石心腸的荀瑤也忍不住心中一動。

  而對楊昭來說這種感覺實在太過奇妙，一向小心翼翼、隻要明哲保身的自己突然就發掘到心中的另一麵，體會到了在生死間遊走的百無禁忌的美妙。

  現在荀瑤已經不重要了，就連這場比賽都不甚重要了，楊昭眼中所見是一片夜空，一片籠罩了整個世界、看到了人生百態的夜空。

  而後夜被白晝所取代，蒼穹之下是變換的山河，是流轉的光陰，是立刻隨風而散但又真真切切存在過的人生。

  荀瑤本來在調動靈力突破翻覆死生掌的封鎖，卻在望見楊昭情形的時候放下了手，轉身對遠處觀戰的長老示意道：“師妹要突破了。”

  長老們早就注意到這個意象，連忙趕過來撤掉禁製，將楊昭罩入自己袖中，對眾人說道：“無妨，比賽繼續。”

  說罷他轉身笑眯眯地詢問荀瑤：“荀小友可還要繼續麽？”

  荀瑤的眼光在長老袖上掃過，略有些自嘲地說：“不必了，這一局是我輸了。”

  她轉身飛離賽場，仿佛一朵緋紅的雲彩驚豔了眾人的眼。

  “那位師姐……”簡行盯著荀瑤的身影久久不能回神：“真的好美啊。”作為一個畫修她本來就對美有著極高的敏感度，方才荀瑤在賽場上和楊昭對立，她被濾鏡蓋著眼睛，自然欣賞不到，但此刻荀瑤離去，那種明豔風姿著實令人欽慕，簡行也不能例外。

  “是呀，荀師姐確實豔冠群芳。”陸舜英順嘴誇讚了一句，又把目光集中在場上。

  此時長老依然安頓好了秩序，比賽重又開始。

  而楊昭卻在完全入定的情況下被長老帶到文淵館內，送進密室裏好生閉關了。

  她的領悟和入定總是來無影去無蹤、完全不分場合的，每一次到來都像海嘯一般席卷她整個紫府，根本不給她一點和外界交代的機會。

  這種事情楊昭也沒辦法改變，隻能盡量學著壓抑，不要再宗門之外的地方陷入過深的頓悟中。

  不過現在是宗門內，倒也無妨。

  懷著對宗門的天然信任，楊昭放任自己完全沉浸在那種奇妙的想象中。

  這種感覺其實在接受青鸞傳承時就有了，隻不過那種太過深奧的東西她不願深入去想，始終把它擱在心底。

  但現在楊昭明白了，有些事情不是不想就可以避免的，生老病死，與凡人來說是常態，於修士來說也是成仙之前都不可避免的話題。

  一味的回避不是辦法，唯有看透它、看破它才能讓自己重新獲得勇氣，獲得前進的動力。

  所以楊昭把自己的目光又掰了回來，牢牢盯著那些她不願意麵對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