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妹可是去過弈明峰？”陸舜英反應過來的第一個問題就是這個，然後才想起來楊昭可能不知道那座山峰的名字：“就是有兩人下棋的那個。”

  “是的。”楊昭立刻點頭：“師兄可是知道在那裏下棋的兩位前輩？”

  陸舜英點點頭：“那是我天機殿的瓏雲道尊和一元道尊，他們已經在那兒下了二十年的棋了。”

  就像神話裏寫的那樣，仙人對弈一輪，人間便是滄海桑田。

  雖然這個世界還沒發展到那個地步，但對兩位元嬰期的道尊來說，二十年不過彈指一揮間，根本不足以自己走完一盤棋。

  莫名地，楊昭對那境界有些神往。

  浮雲來去，草木衰落，寒暑交替，歲月變遷，山中人卻隻有眼前的棋局而已。

  回過神來，楊昭才發現陸舜英正目光複雜地看著她，知道自己剛才走神，楊昭隻能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師兄，方才乍聽此言一時神往，失禮了。”

  “無妨無妨。”陸舜英連忙擺手道：“我第一次聽到他們倆這麽瘋的時候也挺吃驚的。”

  瘋……

  楊昭不知道該怎麽形容這個詞，隻能低頭抿一口茶。

  “不過話說回來，”陸舜英突然正經：“既然師妹經過了那裏，那應該就是被他們二人的棋意所影響了。這樣的話，師妹要不要先去找找兩位道尊的著述看看？”

  “著述？”楊昭先是疑惑了下，然後反應過來元嬰期的道尊自然都對自己的修仙之道有所領悟，除了少數信奉“述而不作”的，基本都是著作等身之輩。

  “也好。”楊昭點點頭：“那就麻煩師兄幫忙了。”

  “無妨無妨。”陸舜英還是這句話，站起身把楊昭引向藏書閣。

  這兩位道尊寫過的東西的確夠多，從練氣期的教材到元嬰期的道意領悟都有，考慮到自己的水平，楊昭隻挑了幾本築基期能看的回去，然後又在陸舜英的指導下挑過氣息和棋盤類似的功法作為參考。

  挑書的樂趣總是無窮的，兩人這一番交流下來，楊昭對陸舜英的觀感的確改變了不少。

  雖然這人性格很脫線，但在棋道上是真的淵博，態度也很嚴謹，以後若是有什麽問題，應該可以放心地找他詢問一番。

  想到這裏，楊昭心滿意足地和陸舜英道別——陸舜英已經把她送到了大門口，實在沒有再往前送的必要了。

  “陸師兄不必送了，我自己認得路。”

  陸舜英依言住腳，停在了大門裏：“師妹若是還有什麽不明白的盡管來問我，前往別客氣。”

  楊昭點了點頭，轉身離開天機殿。

  陸舜英卻是在心裏滴血。

  這麽懂禮貌又有天資的小師妹，為什麽不是天機殿的呀為什麽呀！

  難道他隻有被彪悍姐姐欺壓的份嗎？

  轉頭望著身後一群來來往往持身端正的築基弟子，陸舜英欲哭無淚第一千次哀悼他曾經出現在心頭的小師妹。

  楊昭不知道對方心裏是這種想法，正興致衝衝地往采芹苑趕。

  她急切地想把那盤棋局破解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