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楊昭調養好傷勢，簡行的畫也已經進入尾聲。

  楊昭同樣退了三十裏，確保不會影響到她。

  果然，與楊昭悟道時的反應一樣，綠野上湧起點點青光，繞著簡行不斷轉動。而畫影也倏忽之間從紙上跳躍下來，與周遭環境融為一體。

  青光不斷融入畫影之中，畫影卻不斷變淡又不斷擴散，最後幾乎透明到看不見。

  但畫中原本那道輕靈的人影卻漸漸明晰，隨著青光悅動的韻律不停舞動。

  那人影自然是楊昭的剪影，隻不過它由簡行創造出來，身上所帶全是簡行自己的體悟。

  近乎透明的畫影籠罩住整個原野，膨脹收縮、膨脹收縮，幾次之後終於將意境吸收到極點，濃縮成一團後砰然炸響，如同霖雨一般揮灑在草地上。

  經過畫意灌溉的草木山川更加潤澤，升騰起無邊無際的蓬勃生氣。

  這些生氣匯聚起來，重新聚攏成畫影。

  另一邊不停跳動的人影此時也停了下來，轉身躍進畫影中。

  畫影重又回到紙上卷了起來，被簡行握在手中。

  簡行自己也是第一次領悟到畫意，神識還沉浸在其中久久不能回神。

  約莫在原地站了一刻鍾，她才把那些體悟都消化完畢，隨楊昭一起離開後山，回到采芹苑。

  有了這幅畫，簡行的任務就算完成了。楊昭則在簡行作畫時有所觸動，腦海中又編出一段新的舞蹈，這舞與綠野之訊的氣息非常相近，但又非常不同，摻雜了許多人工的氣息。

  就像當年在商陽城所感悟的一樣，楊昭從不認為隻有天然才是好的，人同樣可以靠自己精巧構思與實踐創造出的美麗同樣不遜於自然。

  就像簡行的畫，雖然脫胎於那一片原野，卻因為簡行的精工細描、鋪陳設色而別具風情。

  所以從畫裏構造出來的舞境和綠野之訊是不同的。

  這一點紫川仙子當然能感覺出來，當她看到楊昭的作業時，一下子就曉得楊昭必定還有其他的體悟，便命她一一施展出來。

  楊昭此時心境已有所突破，明白自己的道途，自然不會像從前一般忸怩，抬起腳便將自己在山野間學來的舞跳出來。

  紫川仙子認真看著，雖然麵色始終不變，眼光中的讚許之一卻漸漸加深。

  “不錯。”紫川仙子罕見地點點頭表示讚許，又問道：“阿昭既已明了己身之道，可願意入我門下，做我的徒兒？”

  楊昭聽到這話微微愣神，卻還是答道：“長老好意，楊昭感激不盡。隻是楊昭年紀不大，積累也不甚深，還是想在文淵館中在學習幾年。”最後一句她說得很是不安，但楊昭知道紫川仙子不是那等強人所難的人，也知道她的情況，不會介懷，所以還是說了出來。

  果然紫川仙子雖然有些失望，卻還是笑道：“既然如此，你便在文淵館多學學吧。”她取出一道令牌交給楊昭：“這是我元韶殿藏書閣的令牌，若是有想看的書文淵閣裏沒有，可以到我那兒去看看。”

  楊昭知道紫川仙子真心愛護她，心中感激，接過令牌躬身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