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前走了走，呈現在兩人麵前的便是一條綿延不斷的河流。

  這條河是玉川河的支流，叫五溪流——沒錯，就是因為它有五條溪流的分叉。

  楊昭趟過它的第一條支流，望著清澈的溪水出神。

  在孤兒院的後麵也有這麽一條小溪，在自來水和洗衣機還沒有普及的時候，那條溪水是所有家庭婦女洗衣服的地方。

  夏季的時候人尤其多，橋墩下麵全都是洗衣服的婦女們。

  楊昭當然也是要去洗衣服的，隻不過因為她害怕那條河了所以記憶總是模糊不清。唯一有印象的就是她赤腳踩在被單上，一邊踩一邊感受冰涼的河水劃過腳背。

  後來去洗衣服的人就少了，楊昭也不用嚐試洗衣服洗到滿手凍瘡的痛苦，但也就是那時候，總會傳來消息，誰誰誰又被河衝走，淹死在裏麵了。

  每次聽到那樣的消息，楊昭都覺得很可笑。

  這和自己作死有什麽區別呢，明明知道河正在汛期，明明知道看著淺薄的河水裏麵卻藏著無數漩渦，又為什麽非要進去呢。

  就為了那一點點魚蝦嗎？

  自己違反了規則，卻還怪河水，人有時候就這麽可笑。

  等到楊昭回過神來時，簡行的速寫也畫好了。

  本來小昭兒的底子就好，這幾年長開之後又漸漸帶了一點前世楊昭的樣子，看上去頗為清麗，就算稱不上絕色，也著實讓人移不開眼。

  尤其是當她凝眸出神的時候，那種姿態頗有古代仕女圖的意味。

  簡行善於發現美，無論是山水之美還是人物之美，見到楊昭如此出塵之態，自然忙不迭記錄下來。

  楊昭早就注意到簡行的動作，所以一回過神來立刻取過肖像看了看。

  簡行的功底很紮實，並沒有將她的樣貌完完全全拓印下來，而是酌情加以取舍，不僅和自己的其他圖畫畫風相一致，而且將楊昭那股神韻保留地在畫中。

  楊昭對畫略懂一些，能夠看出其中的珍貴之處，便笑著將畫還給簡行。

  “畫得比我本人漂亮多了。”

  “阿昭別開我玩笑！”

  兩人打打鬧鬧地往前走，不知不覺又繞過一座山峰。

  本來修仙之人憑借法寶淩空飛渡什麽的都不是難事，隻不過那樣做邊少了許多和天地近距離接觸的機會，得到的體悟也會少很多，所以大雅宮的藝修們在後山行走時往往隻用雙足漫步，隻有那些找到和自己修煉道意十分接近的山峰的修士們才會在山峰上留下標記，下次便不再漫步，直接來到這裏。

  方才楊昭和簡行繞過的那座山峰便是被標記過的，周圍會隱隱散發一種氣場，讓其他修士一見便知此處有人，繞道而行。

  山峰上的氣勢十分肅殺，想來是兩位棋修在此論證道意。

  楊昭稍稍分神看去，果然從模糊的氣息中看出一些你來我往的交戰征伐，隻不過她對棋道了解得水平不算非常深刻，不能從中體悟到什麽，所以隻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隨著簡行一起繼續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