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楊昭按時來到學館，果然見到一位須發皆白的老人。他周身的氣勢讓人一見便知是為金丹修士，隻是氣機已然衰弱，顯然壽命不長了。

  這個世界中，練氣修士能有一百五十歲的壽命，築基修士則有三百，金丹更在五百，壽命悠長遠超凡人。隻是相應的，一旦歲數進入壽命的後三分之一，修士也都會不可避免地呈現出衰落征兆。

  像這位金丹修士，雖在金丹後期，卻也隻剩下百餘年的壽命，看起來不大可能有繼續突破的希望了。

  不過他看起來也誌不在此，是而雖然氣機衰弱，精神卻還矍鑠，整個人看起來仍是神采奕奕。

  楊昭見了他，先恭恭敬敬行了個禮：“高館長。”

  這位金丹名叫高銘心，據高疏桐姐妹所說平日最喜歡的就是教書育人、廣栽桃李，原本是城主府的教習，現在年事已高便從城主府辭了職，靠自己平生積攢的人脈資源開了這麽一個學館，希望能為後人栽棵好乘涼的大樹。

  對於這樣的前輩，楊昭是很尊敬的。

  盡管高疏桐姐妹倆已經反複提醒過她自家叔叔不是一般的招人煩……

  “是楊昭小友啊，幸會幸會。”高銘心熱情地回了個禮，親自把她送到內堂高疏影的房間去。

  楊昭有些受寵若驚，連忙推拒道：“不用不用，我自己認得路的，自己過去就可以了……”

  “這樣啊。”高銘心用力點了點頭，對楊昭說道：“那正好，小影旁邊那屋子裏有個刻著後天參加講學的修士名單的玉簡，左麵櫃子的上數第二排第四個格子裏，你順便幫我拿過來吧。”

  楊昭聽得一愣一愣的，心裏著實尷尬，但又不好推拒，隻好唯唯答應下來，往後堂走去。

  她記得高疏影說過，她左麵那間屋子是特製的地火房，方便講師煉丹煉器的時候做示範用的，那裏麵應該不可能放什麽玉簡。

  因此楊昭推開了右邊的門，來到高銘心說的櫃子前。

  可惜身高不夠，壓根看不到第二排上有什麽東西。

  現在這個身體也不過十一歲，而且幼時一直營養不良，就算楊昭修煉了一年後拔高不少，也到底沒高到哪兒去。

  不過沒關係，楊昭還有意識。

  一年下來她終於啃透了那詰屈聱牙的《情意錄》，並且修煉得卓有成效了。

  不枉她讀書時受了那麽多精神攻擊——最崩潰的時候一閉眼就會看到那些沒有任何邏輯、前後完全不連貫、毫無任何意義的句子，然而睜開眼之後卻又都忘了。

  不知道這是她一個人受到的摧殘還是大家都會這樣，如果都是這樣的話，那她完全明白為什麽這書會被扔在角落裏吃灰了。

  但學成之後的收獲卻著實不一般，情意錄的本質是設置情境、破而後立，每經過一重情境的感悟，楊昭的意識便會更強大一分。這不是形態上凝實，而是內在意誌的鍛煉，楊昭覺得現在的她再遇到一年前的事情，絕不會顧此失彼、沒了分寸。

  一定能更好地保護阿雅。

  再遇到阿雅的時候，她一定會比現在更好。

  楊昭將那枚玉簡握在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