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那些消失在靈氣罩中的孔明燈又重新出現，如同滿天星光一樣點綴在深藍色的靈氣罩上。

  內場上，一眾元嬰修士已經站立整齊，各自伸手召喚過一盞不屬於自己的孔明燈，低下頭將神識浸入孔明燈內加以體悟。

  外場則是包括慕容涯在內的金丹修士，他們同樣也持著一盞孔明燈加以體悟，隻是眉頭緊皺、額上沁著汗珠，看起來不像元嬰修士那樣輕鬆。

  像楊昭和夏紅藥這樣的練氣修士，隻能半懂不懂地站在觀眾席上，觀賞那滿天星的景象。楊昭看了一會兒，很為那場景所打動——她總是很容易被些莫名其妙的東西和景象給打動。

  不過夏紅藥對這不太感興趣，便拉著楊昭到外麵的走廊裏閑逛。。

  此時走廊已經變成了易物場所，還有不少售賣小東西的小攤。看著完全不想修士間的活動，倒像是凡塵俗世的小市場。

  僅僅一牆之隔，內外便是如此不同的景象。

  站在人流之中，楊昭突然就明白了劉半農的《相隔一層紙》。

  反正都是活著呀。

  無論憂愁還是煩惱、痛快還是陰鬱，總之都是活著呀。

  她悄悄歎了口氣，其實她早就不該是為暗戀而苦惱的年紀了，她已經成年，已經能完整地、係統地考慮規劃自己的人生，耽於情情愛愛，既不為她的理智所允許，也不是她本心願做的事。

  所以還矯情個什麽勁兒呢！

  楊昭突然就鬆快了起來，她又不是一定要慕容涯給她感情，也沒有想過要做什麽超出範圍的事，最多不過是在心裏偷偷喜歡他，就算有點老牛吃嫩草的嫌疑，也沒有什麽罪吧。

  隻是想一想而已，也許過不了多久她就會放棄了呢。

  這樣想著，楊昭反握住夏紅藥的手走向旁邊的法器攤上。

  也許這是件好事，上輩子太過七情不動，這輩子卻沒有什麽多餘的憂愁，正可以多體會一點感情。

  不管是男女之情，還是親友之情，聽起來都是很美好的詞匯，她也很想擁有一回。

  想到這裏，她突然覺得有點對不起夏紅藥。明明是應該雙向付出的友情，她卻什麽都沒有做過，連簡行這件本來是她惹出來的事情最後都由對方收拾幹淨。

  “你沒什麽好對不起我的。”楊昭愕然轉過頭去，不明白為什麽夏紅藥會明白自己心裏的想法。

  “很奇怪嗎？我會知道你的心思？”夏紅藥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解釋道：“其實你眼睛裏的情緒特別明顯，現在也是，剛才也是——”說到這裏她的語調帶了些許揶揄。

  楊昭有些尷尬，雖然對方也隻是個十幾歲的少女，但被窺破這種隱秘的心思還是有些尷尬。

  不過她還是誠懇道謝：“謝謝你剛才沒戳穿我。”

  讓別人知道也就算了，要是阿雅知道她這樣……隻怕兩人的友誼真的要走到盡頭了。

  夏紅藥眨眨眼，輕快地說：“沒關係，反正我們也算同病相憐嘛。”

  “同病相憐？”楊昭疑惑地重複了一遍，不明白她的意思。

  “算了不說了！”夏紅藥耳根微紅，連忙轉移話題：“你瞧那邊攤子上的珠花樣式不錯嘛，不知道防禦能力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