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檸聽得出來，唐一涵聲音裏麵故作的堅強。

  她抿唇，轉頭和墨沉域打了個手勢，便帶著唐一涵飛快地出了門。

  顏與亭站在原地，看著兩個女人離開的方向，心裏有些擔憂，“怎麽看著唐一涵也不是很好的樣子……”

  說完，他轉過頭看了一眼還在淡定地喝茶的墨沉域，“你都不擔心麽？”

  墨沉域抬眼白了他一眼，“有點擔心。”

  “但我更知道的是，無關的人，不該過多打擾。”

  說完，他那雙墨色的眸子認真地審視著顏與亭，“你覺得你是唐一涵的什麽人？站在什麽立場擔心她？”

  “如果理由說得足夠充分了，我可能會願意幫你。”

  顏與亭：“……”

  他別過臉去，不敢看墨沉域的雙眸，“我……難道朋友的關係就不能擔心她麽？”

  “是朋友就應該保持距離，這種私事，你就不應該參與。”

  顏與亭皺眉，有些不高興，“為什麽不能參與？”

  “朋友就不能關心她麽？難道朋友都應該和你一樣冷血？”

  “你身為唐一涵和顧森之的朋友，在他們兩個發生了不好的事情的時候，從來都沒有正麵關心過！”

  “你冷血！”

  “我冷血？”

  墨沉域冷笑了起來，他動作優雅地繼續給自己倒了一杯茶，“那什麽樣的才是不冷血呢？”

  “像你一樣，在顧森之麵前對他和唐一涵的過去指指點點，就是你對唐一涵的不冷血？”

  “你有什麽立場在這裏擔心唐一涵？她今天和顧森之見麵，她現在這麽隱忍難過，不都是因為你對她的‘關心’？”

  顏與亭：“……”

  深呼了一口氣，他回眸惡狠狠地瞪了墨沉域一眼，“你們都是怪人！”

  “你朋友是，你也是！”

  “你們從來都沒有把唐一涵當成朋友和戀人！”

  “你們眼裏隻有生意，沒有感情！”

  說完，他直接推開茶館的門，大步地離開。

  看著男人離開的背影，墨沉域聳了聳肩，繼續喝茶。

  他的這個弟弟，看樣子的確是被葉蘭薰保護地太好了。

  明明已經是三十多歲的人了，在看待很多問題的時候，都像是一個天真的孩子。

  墨沉域無奈地搖了搖頭。

  這樣天真單純的一個男人，卻要在短時間內接受那麽多他無法接受的事情，其實，也挺殘酷的。

  ——————

  蘇小檸和唐一涵到了酒吧之後，唐一涵便直接趴在吧台上，點了兩瓶烈酒。

  酒吧把酒拿上來之後，唐一涵便直接拎著酒瓶子喝了起來。

  蘇小檸看她豪放地喝著酒的樣子，既擔心又心疼。

  她拿著手機和溫知暖吐槽，“我想殺了顧森之！”

  電話那頭的溫知暖回複地很快，“姐，你可別，你打不過老顧的。”

  蘇小檸：“打不過我也要殺了他！要不是他，我的一涵怎麽會變成現在這樣！”

  溫知暖:“姐，別衝動，有我呢，等我到了Y市，我要那個顧森之和顧紫瑤滿地找牙！”

  蘇小檸：“你那麽忙，還有時間來Y市？我不相信。”

  電話那頭的溫知暖翻了個白眼，剛想繼續回複，機場上方卻響起了登機提醒：“各位旅客請注意，19點飛往Y市的飛機已經開始登機了……”

  溫知暖撇了嘴，將手機合上，利落地站起身來，朝著身後的小助理揮了揮手，“走了！”

  小助理推著兩大箱子的行李跟在女人身後，看著她走路的時候飛起的長發，“溫總，您真的要去Y市啊？”

  “咱們澹台集團在Y市的業務很少很少的，您親自過去是不是有點……”

  溫知暖撩了一把頭發，轉頭看了小助理一眼，“老娘喜歡，你管我？”

  小助理：“……”

  惹不起惹不起，當總裁的女人惹不起，溫知暖這種脾氣古怪腹黑的女總裁更惹不起！

  電話這邊，就在蘇小檸和溫知暖抱怨的這段時間，唐一涵已經將一瓶烈酒喝了個底朝天，已經準備喝第二瓶了。

  蘇小檸不敢再去管溫知暖的消息了，她連忙將唐一涵手裏的酒瓶奪過來，“一涵！”

  “差不多了！別為了那個人渣喝那麽多酒！”

  唐一涵苦笑一聲，轉頭看了蘇小檸一眼，“你也覺得他是人渣，對不對？”

  “我也覺得他是個人渣。”

  她抬頭看著頭頂曖昧的燈光，眼淚不爭氣地滑落，“可是為什麽這麽多年過去了，我還是沒有辦法……”

  “還是沒有辦法從這個人渣的世界走出來……”

  她吸了吸鼻子，聲音裏全都是哭腔，“小時候我認識他，知道他，是因為他移植了我媽媽的腎髒。”

  “後來我們就再也沒有見過麵。”

  “五年前和他重逢，我又開心又害怕。”

  “開心的是終於又找到他了，害怕的是……怕以後再失去他。”

  “可是小檸，我那麽那麽喜歡他，最後換來的是什麽？”

  “是顧家對我的侮辱，是顧紫瑤對我的欺負，是他的不聞不問。”

  “他從來都沒有喜歡過我，一丁點兒，都沒有。”

  “包括他之前一直對我窮追不舍死纏爛打，我都知道，那並不是因為他喜歡我，而是他那個人，不喜歡失敗，不喜歡被拋棄。”

  “是我的離開，讓他有了失敗的感覺，讓他有了被拋棄的感覺，他才會一次一次……”

  “他從來都沒有喜歡過我。”

  “他有的，隻是勝負欲。”

  蘇小檸抿唇，伸手去握住唐一涵的手，“一涵，你不能這麽說。”

  “就算分開了，就算現在你和他沒有可能了，但是你們在一起的時候，是相愛的。”

  “你不要把過去的一切都否定了好不好？你的付出是有回報的，你的真心是得到過回應的。”

  “即使他是一個人渣，他也對你動情過啊，你不要把自己的真心說的這麽一文不值好不好？”

  看著唐一涵哭，蘇小檸的眼淚也開始在眼眶打轉。

  她不怕一涵傷心，不怕她難過，畢竟失戀就是這樣，她也不是沒有經曆過。

  但是她不想看到唐一涵現在這樣。

  她不但否定了顧森之，也否定了她自己，否定了曾經那個癡心絕對的唐一涵。

  “我的真心？”

  唐一涵自嘲地笑了起來，“就是一文不值。”

  她閉上眼睛，眼淚劃過臉頰，苦澀地鑽入嘴角。

  眼前浮現出顧森之剛剛在包廂裏麵冷漠的臉。

  “唐一涵，你我的過去，就是一文不值。”

  “沒有價值的東西，不可以用來做交換。”

  他的聲音冰冷到了極致，那是唐一涵聽到過最冷漠，最讓人絕望的聲音。

  是他，將她過去的五年，全盤否定了。

  是他，告訴她，“不要再提起你我的過去了，顏太太。”

  “請記住你自己的身份，你現在是顏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