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機場。

  晚上燈光亮如白晝，這裏注定是個人來人往，迎來送往的地方，充斥著離別的悲傷，與相逢的喜悅。

  “師兄……”我遠遠的看見師兄手中拿著登機牌，站在安檢口，獨自一人，背影悲涼。

  怎麽會這麽突然就要走了呢？

  我怎麽也想不明白。

  我朝著劉瑟師兄走過去，蘇牧然陰陽怪氣的語調在我的身後響起，“這麽深情，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在送情夫。”

  我頓住腳步，回頭，“蘇牧然，如果你不想過來，可以不用來的。”

  他既然這麽不待見師兄，又何必過來自己找罪受？

  “東西給我。”我從蘇牧然手中搶過來給劉瑟師兄準備的禮物。

  蘇牧然抓住我的手，臉上的神色變了又變，“我來。”

  “怎麽說也是合作夥伴。”

  他深深的看著我，抿著嘴唇，恢複了自然。

  “你們怎麽過來了？我告訴過其他人，不用特意告訴你們，離別之苦，我不喜歡。”劉瑟嘴上這麽說，在看見我過來之後，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

  他的笑容就像是清風，臉上仿佛帶著一絲仙氣，看到他的時候，我的心忽然就咯噔一下。

  “師兄，下次什麽時候回來？若是回來就別走了吧，你看，H&R公司也進軍國內市場，你要回來也可以。”我努力想著好的方向，不動聲色的勸說他。

  我看著不食人間煙火的劉瑟師兄，腦海裏各種念頭閃過，“如果你要回避關培培，其實有很多方法。”

  我一一的把方法列舉出來。

  “怎麽了？這麽積極給我找女朋友，難不成你以為我要出家不成？”劉瑟是誰，怎麽說和我和好幾年的朋友，他有時候甚至比我自己還要了解我自己。

  “這也不失為一個好歸宿，特別是對你這種仙風道骨的人來說。”蘇牧然接過劉瑟的話題，一本正經，並且還真的推薦了好幾個寺廟。

  “你還嫌事兒不夠大吧？”我狠狠的瞪了蘇牧然一眼。

  他麵無表情，絲毫沒有認錯的意思。

  今天的蘇牧然，格外的不可理喻，我氣不打一處來，“師兄，我們這邊說話。”

  我拉著師兄走開，打開了微信的朋友圈，“你別聽蘇牧然胡說八道，這是我認識的幾個不錯的女孩子，你可以看看……”

  “哈哈哈……”還不等我把話說完，師兄就笑了，溫柔的臉上仿佛四月的陽光，陡然綻放，有種想讓人親近的自然之美。

  這麽溫柔善良的師兄，怎麽就一直孤單到現在？

  我想不明白，師兄的手摸了摸我的頭，這一次，他沒有絲毫的忌諱，“果然是長大了，現在都知道給師兄做媒了，小媒婆。”

  最後三個字上揚的語調，格外的親切。

  我臉微微一紅，想解釋一下，挽回我在師兄心中的形象，師兄已經轉身，“飛機馬上就要起飛，我要走了，整個飛機的人等我一個，不好。”

  劉瑟走到蘇牧然的跟前，腳步頓住，“我把師妹交給你了。”

  “她本來就是我的。”

  蘇牧然氣勢淩然而霸道。

  “你就不能好好說話嗎？”我聽出了蘇牧然語氣中的火藥味，但也知道，若是一味的指責蘇牧然，並不會有什麽效果，“師兄畢竟當初救了我，你到底有什麽不滿？難不成你以為……”

  “等等，什麽叫做救了你？”蘇牧然眯著眼睛，看向一旁的劉瑟。

  劉瑟身體僵硬住，“師妹，你誤會了。”

  什麽東西?

  劉瑟師兄的話，讓我愣住，我回頭去看他，隻是還不等他說完，蘇牧然冷笑了一聲，抓住我的手臂，重重的一拉。

  我跌入蘇牧然的懷裏，抬起頭，就看見他冷厲的下巴，嘴唇勾起譏諷的笑，“原來，是你在誤導我家楚汀。”

  “我不是故意的。”

  我聽見師兄在解釋。

  他的臉色非常的白，身體在蘇牧然強勢的氣勢碾壓之下，顯得單薄而孤寂。

  就像是在暴風雨中的孤雁。

  在我看向他的時候，他也看向了我，“是我不好，汀汀，當初把你從火場救出來的是蘇牧然。”

  原來是這樣。

  我回過神，“隻是誤會，解釋清楚就好，師兄你不用自責。”

  “不，不隻是這樣。”劉瑟頓住，有些話本來以為要藏在心底，永遠無法說出來，但是麵對蘇牧然的步步緊逼，似乎隱藏已經沒有意思了。

  他們心知肚明，不是嗎？

  “我承認當初對你抱著其他心思，如果你能因為我救了你，跟我去美國，遠離這個是非之地，那也是好的。”

  師兄看向我，他的笑容那麽苦澀。

  從他的眼睛倒影裏，我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那模樣，仿佛隨著他的眼睛，到達了他的心底。

  難道……

  師兄是這個意思，他喜歡的人是——我？

  我張張嘴，陡然麵對這個問題，忽然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認識那麽多年，我們熟悉到仿佛是彼此的左右手，我從未想過，一直以來，師兄都是這個意思。

  麵對我幹淨又透徹的眼睛，以及那臉上來不及掩飾的難以置信。

  師兄苦澀的笑了，他的目光，從我的身上移開，看向蘇牧然，“我知道你是真的愛她，我不會插手其中，祝你們幸福。”

  他轉身進入安檢門，上了飛機。

  誰能想到，在離別前的最後一刻，所有的隱藏的秘密，都暴露在了陽光之下。

  “你呢，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不僅僅是知道師兄對我的感情，還知道我誤會師兄的事情。

  我不知道該怎麽麵對蘇牧然。

  眼前這個人，讓我覺得陌生。

  “你是不是以為揭穿了師兄，我就該感激你？”我眼睛裏的淚水，一下子就流了出來，不知道是在替師兄惋惜，還是蘇牧然——他不懂我。

  如此慘淡的真相，我和師兄沒有一個是勝利者，甚至我不知道以後該怎麽麵對他。

  如果一切都沒有說出來，等許多年之後，師兄找到了他的愛人，我們還可以想以前一樣。

  但現在，這一切，都被破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