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萬對蘇牧然來說隻是個小數目，賺點兒零花錢而已，根本沒有走公司的賬目，算是他的個人投資。

  書文苑小吃一條街，別說是戴總，就是蘇牧然也從未來過，兩人西裝革履走在街頭，在我提醒下他們把西裝脫了下來，放在車上，到了小吃街，可算是到了我的天下。

  我大學以及讀研究生，都是在這一片，足足八年的時間，把這裏每一片土地都走過，比熟悉，他們哪裏比得上我。

  我一路像個真正的導遊，在拍著長隊的店裏買來肉串，魷魚串，熱狗……大學城的臭豆腐也是一絕，不過，像蘇牧然和戴總這樣的人，我沒有給他們買，怕降低了他們的檔次。

  “楚小姐……叫楚小姐多生分，幹脆我叫你楚汀吧，你在吃什麽好東西？”戴總是個好奇心很強的人，以前我竟沒發現。

  他拿起紙杯子裏另一根竹簽，閉著眼睛把一塊臭豆腐放進了嘴裏，吃完對我豎起大拇指，“好吃，就是這個味道，難怪劉瑟念念不忘。”

  我再次聽到這個名字，從未想過會從一個陌生人嘴裏說出來，我愣住的時候，戴總仿佛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再一次挑起臭豆腐，吃了起來。

  “什麽東西，誰知道幹淨不幹淨。扔掉。”

  我手中的竹簽被蘇牧然搶了過去，扔在地上，我看見他甚至把戴總手裏的臭豆腐紙杯子也搶過來扔掉了。

  我和戴總一臉懵逼，不明白蘇牧然這突然發了什麽瘋。

  “你若是喜歡自己去買好了。”

  蘇牧然從錢夾裏拿出一張百元大鈔，遞給宋飛，我就看見宋飛屁顛屁顛的去臭豆腐店，重新買了一盒遞給戴總。

  “多可惜，剛才那個還能吃呢。”

  又何必多此一舉？

  “把你的口水給客人吃，這是作為海外部總監的禮貌嗎？”蘇牧然厲聲的質問我。

  他眼角的餘光掃過被扔掉的竹簽子，雙眸暗了暗。

  “戴總，你剛剛說起劉瑟？是我認識的劉瑟嗎？他是魔都大學研究生，今年28歲，長得高高瘦瘦，眼睛……”

  我對戴總比劃著，心中懷揣著巨大的期望。

  我說的這個人，是我的師兄，從大一開學第一天認識，他是迎接新同學的學長，我是第一次出家門的小學妹。在入學的第一天，是帶我走完了學校所有的行程，然後一直陪著我，我們的關係不是親兄妹，但是比親兄妹還要親切。

  我研究生畢業後結了婚，也就是那年，師兄不知為何放棄了考博的計劃，出國做研究項目，一去就是好幾年。

  這期間，我試圖通過朋友同學聯係他，但一直沒有消息，現在乍然從戴總嘴裏聽到，我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那個人就是我的師兄。

  我的喜悅那麽溢於言表，連求而不得的痛苦也被放在了一邊，“如果真的是他，你可以告訴我電話號碼，或者他的郵箱，任何一個聯係方式都可以。”

  一個大男人在異國他鄉，有沒有好好照顧自己？有沒有孤獨無助？這些年怎麽不和我們聯係？那麽多那麽多的問題，幾於問出口。

  在我的心底，劉瑟真的就是我哥哥。

  “楚師妹，別著急，他好著呢。一個人逍遙自在，就是想念家鄉的美食，一直和我念叨，最喜歡和你一起來這條小吃街，從街頭吃到街尾，肚子脹得什麽煩惱都沒了。”

  戴總沒有回到我那些關於樣貌，年齡之類的回答，那麽直接爽快的承認了。

  他早就認出了我。

  或者說，從師兄的言行中，在下飛機酒店見麵的那一刻，他就認出了我。

  “楚師妹，重新再自我解釋一次，我叫戴樂，是劉瑟的老板兼兄弟，對你久仰大名，希望我們能成為朋友。”

  不是合作公司的總裁這種冷硬的身份，而是真正交心的朋友。

  我點頭答應，心急的想問師兄的下落，戴樂仿佛知道我心中所想，“公司的一個研究項目正進行到最關鍵的地步，所以這次才沒有辦法回來看你，不過，等研究項目結束，他立即就會回來。”

  “那到時候我一定親自到機場去接他，然後帶他到處轉轉，師兄出國這麽久，肯定不知道魔都現在的變化……”

  我和戴樂聊得非常的開心。

  “那到時候我也一起回來好了，正好可以和你們一起到處轉轉。”戴樂臉上露出笑容，不同於蘇牧然泠然的氣質，他更偏向於穩重和紳士。

  “既然是汀汀的學長，我們招待他自然就是應該的。”

  自從我和戴樂聊天之後，一直沒有存在感的蘇牧然，忽然出聲音，他還吩咐宋飛，一定要記住師兄回來的時間，到時候要和我一起去接機。

  我被蘇牧然的態度嚇得一愣一愣的。

  這……他什麽時候這麽熱情好客了？

  “不……不用了吧……”我猶豫著拒絕，誰知道師兄什麽時候回國呢？若是半年之後……

  “我和師兄就像親人一樣，到時候見麵若是忽略了你，多不好。”我隨便找了個理由搪塞。

  看見戴樂聽到我對蘇牧然的話，臉上露出一絲疑惑之後，我怕戴樂多想，看穿我和蘇牧然的關係，跑向另外一家非常有名的百年老店，買了四大杯酸梅湯，然後繼續吃吃喝喝。

  從街頭走到街尾，果然用了一天的時間。

  “叔公這幾天一直在找你。今天你回去嗎？”可是我並未等到蘇牧然的回答，他陰沉著臉，坐在車上，送走戴樂之後，再次恢複了冷漠。

  這臉變得比翻書都還快！

  大概，是要在戴總麵前表演出夫妻和睦的一麵吧？差一點兒，我都忘記蘇牧然為何一定要和我結婚，不就是和海外公司的合作方，更看中有家室家庭和睦的合作者嗎？

  我看著窗外的風景，高興了一天的心情，在昏暗的夜色裏，變得鬱悶壓抑。

  “記住你的身份，亂七八糟的男人離遠一點。”夜色下，疾馳的車廂裏，路燈燈光交替閃過，明滅不定的時候，薄涼又冷清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