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事會議結束以後，公司立即發布新的公告。

  “經查，9月23日下午，采購部組織部幹部蘇XX在午休時間，對海外部員工蘇舒進行言語上，肢體上的性騷擾，根據調查核實的事實，經董事會研究決定，給予蘇XX嚴重警告處分，並停職……”

  後麵的內容多是一些引以為戒一類的話，我沒有再看下去。

  反倒是蘇舒，敢直接在公布欄上寫出自己的名字，倒是我沒想到的，作為女性，在這種方麵即便是受害者，要經曆的流言蜚語也要比男性多。

  我安慰了蘇舒兩句，並提議讓她先回去休息半天，但這個提議卻遭到了她的拒絕。

  麵對這種要把終身都奉獻給公司的員工，我也很無奈。

  “少夫人，蘇總讓你來辦公室一趟。”

  我接到宋飛的電話，今天我去蘇牧然辦公室的次數，比以往一個星期都多。但正好，我也有事情找蘇牧然。

  “剛才我接到戴總的電話，他已經看了合同，沒有異議，並且通知了簽約的時間，就是下個星期一。”今天已經是星期五，所以時間才會延後到星期一。

  蘇牧然讓我先報告工作上的事，我頓了頓，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蘇舒作為公司員工，名譽和身心都受到傷害，公司是不是應該做出補償？”

  為手下爭取應得的利益，也是作為一個合格的管理者應該做的。

  “這個問題你找宋飛。”

  蘇牧然從百忙之中抽出時間，回答了我一句，然後又繼續埋頭在桌子前，繼續看文件簽名。

  若不是了解宋飛的為人，我都懷疑他是不是假傳聖旨。蘇牧然這模樣，一點兒都不像是主動叫我過來的樣子。

  我笑了笑，對他眨了眨眼睛，“若不是我一番動作，你可不能徹底收回蘇氏集團的人事掌控權，蘇牧然，你這叫過河拆橋吧。”

  我雖沒參加會議，但也有渠道了解一二，借著這個遠房親戚調戲蘇舒的事，蘇牧然直接斷了蘇家人進入公司的路子，手段鐵血，不容一絲反駁。

  可以說，我幫了蘇牧然一個大忙。

  但這不是對待恩人的態度吧？就算蘇牧然不記得我的情誼，又憑什麽擺臉色給我瞧？難道就因為我喜歡他，所以就注定要低人一等？

  我心中莫名有些酸澀，看他咖啡杯裏咖啡已經喝完了，掩飾的低頭，準備收起他的杯子。卻被他搶過去的動作驚住，杯子掉在了地上。

  “楚汀！出去！”蘇牧然雙眸火焰騰騰，仿佛冒著光，要把我燒死一般。

  他極力壓抑住心中的怒火，才沒有說出“滾”字。

  我倔強的抿著唇，彎腰去撿杯子，想要挽回我的失誤，“杯子沒磕壞，隻掉了一塊瓷片，我……”

  “別給臉不要臉，我不想說第二遍!”

  我被蘇牧然推開，手中撿起來的杯子也被拿走。

  我低頭，看見空蕩蕩的手，眼睛裏的酸澀化成了淚水，我笑了。

  腳踩在柔軟的蘇格蘭羊毛地毯上，明明地毯那麽溫暖，我卻覺得冷，如在大冬天被扔進了冰天雪地，冷得開始顫栗。

  “臉？你什麽時候給我臉了？”我雙手捏成拳頭，每當我看見蘇牧然寶貝的把杯子拿在手裏，用絲綢的手帕擦了一遍又一遍時，心仿佛枯竭了。

  我不想輸。

  所以我的笑容越來越燦爛，聲音空靈，“如果我沒有猜錯，這些愚蠢的貨色，你早就想鏟除了，但一直沒有借口，所以他們才能一直在公司裏生存下去，我給你創造機會，那作為功臣的我，是不是也該有功臣的樣子。”

  我要還說的，原本不是這些。當我遇到蘇家遠方親戚，知道對方在調戲蘇舒時，第一想的不過是幫忙，因為我知道蘇舒不是貪慕虛榮的人。

  後麵那人自己作死，我才逐步引導，讓蘇牧然抓住證據，可以一舉消滅這些蛀蟲。

  比聰明，我從來都不是蘇牧然的對手，他總是在走第一步的時候，就已經想到了後麵的無數步，那一刻，我不過是訓著本能想要幫助他。

  但結果呢！

  結果我還不如一個杯子重要。

  誰送給他的杯子，張子琪嗎？

  我嘴角的笑容不期然變成了譏諷，也不知是在嘲笑蘇牧然，還是在嘲笑我自己。

  “難不成還是明清時代留下來的古董不成，讓你這樣寶貝。”

  我說話的時候，走到了蘇牧然的身邊，搶過他手中的杯子，不，應該說重新把杯子搶了回來。

  蘇牧然大概從未想過我會如此的大膽。

  他陰測測的目光仿佛臘月裏的寒冰，神色嚴厲到扭曲，英俊的五官陰沉如墨，仿佛可以滴出水來。

  很寶貝啊！

  可是他越是寶貝，我就越無法按捺下心中蠢蠢欲動的欲望。

  我現在承認他們對我的評價。

  瘋子！

  可如果連最後的瘋狂也不能敬請的釋放，那我活著還有什麽意思，仇已經報了，我愛的人也不愛我……生活已經那麽辛苦，辛苦到在支撐不下去的時候，我隻能釋放自己的瘋狂。

  “我的感受你也感受一下吧。”

  我說得輕飄飄的，嗓音沒有染上一絲我的情緒。

  抬起手，重重的把手中的東西摔在了地上。

  “楚汀！你敢！”

  “哐當……”

  被字碎裂的聲音和蘇牧然聲嘶力竭的怒吼，幾乎同時響起。

  我看見蘇牧然撲了過去，沒有接住，他額頭和脖子上青筋冒起，凶狠的目光落到我的身上，那一瞬，仿佛我全身的血液都要倒流。

  他的視線銳利如虎，凶狠如狼，而我隻是被死死控製住的獵物。

  但在他如此凶猛的視線下，我卻笑了，哈哈大笑，笑到眼睛裏的淚水也出來了。

  這不是勝利者的喜悅，隻是失敗者最後一點兒自尊。

  “蘇總，不好意思打破你的茶杯，我會挑選一款最貴的，送給你。”

  “滾，馬上給我滾出去！”

  蘇牧然打開門，推著我出門，憤怒的關上了門。

  宋飛，以及秘書室的所有人都走出了辦公室，站在了總裁室的外麵，錯愕又驚訝的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