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姥姥都驚訝於異界牆的硬度，覺得是諸天之中的‘不該存在之物’。

  當時樹姥姥可是身懷近千劫的曆史長度，現下三目槍挾一劫之曆史，轟在異界牆上，結果也是顯而易見。

  砰！

  一槍下來，十二萬年曆史衝卷，異界牆上連個漣漪都沒起。

  三目驚愕不已。

  這時，越駱天忽得又從異界牆中，衝卷而出，仿佛一隻大號棉花糖，將三目包裹在內。

  ……

  三目隻覺視野一陣模糊。

  再恢複時。

  就見自己立於一座大殿之中，前方有禦座在上，左右則是天將天兵在側，那端坐在禦座上的威嚴帝皇，正是萬象仙帝，向他喝問道：“楊戩，你持兵上殿，意欲何為？”

  “我是……？”三目有些迷惑，因為‘楊戩’這個名字，好生熟悉。

  “你乃二郎真君楊戩，又稱灌口二郎、顯聖真君、金花太子、赤城王。乃是本帝的親侄子，當年你劈山救母，練就九轉玄功，七十二般變化，無窮妙道，肉身真聖，本帝封你在灌口，稱清源妙道真君……”那座上之帝皇，一一講述而來。

  三目知道自己中了招，本該立刻反擊，擊破這幻境虛影，但那帝皇之講述，充滿了無窮吸引力，三目隻覺越是聽，就越是想聽，聽到最後，隻覺體內神通蠢蠢欲動，似乎將要蓬勃而發，達到另一重神聖之境。

  而這境界，就是他原本就擁有的。

  那磅礴偉力，讓他沉醉。

  這就是我應該擁有的力量麽……？

  當體內神通波動達到一個極限。

  三目忽覺不妙，因為他體內那磅礴偉力，竟然生了意識。

  “我怎麽了……”三目按住自己胸口，想從心髒處，把力量按回去，但剛剛抬起手，就發覺另外一重人影，立在原處，他動了，那人影卻沒動。

  “你是何人！”三目駭然大喝，跨步回望。

  三目麵前，已分化出另外一個他自己，同樣是額生三目，隻不過，這一個青年，似乎更加年輕，手中拎著的，不是三尖兩刃槍，而是一柄巨斧。

  這斧亦是一件神兵，名為開天神斧。

  乃是他當年劈山救母時所用……不對！

  三目至此，愕然驚醒，因為隨著那手持巨斧的自己，脫體而出，凝成實體，他隻覺自己的神通，驟然少了一小半，他掌握的性命天界的正界本史，也少了一半……

  他這原始，被分化了！

  這等於是把他活生生分成兩截啊……

  這一切，都源於那萬象仙帝所賜！

  “破！”

  三目怒極，話都不想說了，槍出如龍，一槍紮向眼前寶座上的帝皇。

  他一動，登時有數重幽藍光幕，攔在他的麵前。

  三目天主，承繼了二郎真君的九轉玄功，能夠槍挑行星武器，力破鯤級星艦，此刻一槍紮來，捅在靈能界域上，登時如同紮在紙上一樣，接連擊破。

  砰！

  那個手持開天神斧的楊戩，卻是持斧接住了這一槍。

  雖然也沒完全接住，被擊得連退幾步。

  但卻是阻攔住了三目的進擊步伐。

  “你……！”三目驚怒，因為他掂量了一下，這個持斧的楊戩，至少從他身上分走了三分之一的神通，與兩顆的尊號之石。

  “不愧是二郎真君，九轉玄功果是最強神通之一。”寶座上的萬象仙帝笑而言道。

  “你為何能夠竊走我的神通與尊號？！”三目大喝。

  “為何啊？”萬象仙帝反問他，“人參果樹曾言過，說天主不可為聖，你可知為何？”

  為聖，就是稱‘至高’。

  天主為神，至高稱聖，尊號神軀和概念聖體，便是二十四諸天的巔峰了。

  但天主為什麽不能為聖呢？

  “為何？”三目不明白。

  嗬嗬。萬象仙帝搖頭一笑，當然不能平白告訴三目。

  “楊戩天主，將他逐出越駱天！”

  萬象仙帝一聲令下，持斧的楊戩，開始與三目本尊對戰，三目本就心驚，也不敢戀戰，搖身一晃，就脫出了越駱天。

  等回到自家界域國度之內，一瞧自己的曆史，十停去了三停，足足沒了三四劫的曆史長度。

  體內的尊號之石，就更是少了兩顆。

  這損失，可真是不小。

  等再回頭找尋萬象仙帝之所在，已是青空渺渺，再無其蹤。

  ……

  三目一出越駱天。

  林衝就甩出一艘魚級星艦，拉著越駱天，進行虛空跳躍。

  這可真是毛杆打狼兩頭怕。

  剛才林衝想要教訓一下三目。

  卻沒想到三目這麽‘勇猛’，扯手就是將一劫曆史，裹在槍上，轟了過來。

  要知道，當年蟠桃樹掌握千劫正界本史時，也沒這麽豪奢過。

  也就是用‘生發顯化’之秘，滅絕地球人類時，用了差不多百劫曆史長河的消耗。

  一劫等於十二萬年，劫數攻擊，相當於將十二萬年之曆史長河，凝定成形，用做武器，這重量，遠超百十個塵世之重，在其性質上，與蟠桃樹祭出的‘生發顯化’之秘，是同一級別的。

  三目手中隻有十來劫的曆史長河，就這樣用出一劫，實在是闊氣極了。

  如若被這一槍擊中越駱天，整個越駱天，都會被對消而裂。

  還好異界牆足夠堅牢。

  林衝拿異界牆擋了一擊後，不知道如果處置這個‘猛人’，忽然記憶起，當初人參果樹說過，天主不可為聖，或許……

  之前林衝與人參果樹、蟠桃樹，以及善見天至高的交手，著實讓林衝學到了許多。

  包括至高視界的應用與顯化。

  曆史長河的控製方法。

  等等等等。

  此刻麵對三目，至高視界將其籠罩，忽得覺查三目的至高視界，充滿了……不確定性。

  好像是一堆積木搭成的，隨時會坍塌。

  林衝靈機一動，展開越駱天，將三目籠罩入其中。

  越駱天內，林衝開始以‘二郎真君’的正界本史，灌入三目耳中。

  三目也是原始所化，楊戩的過往，對其而言，甜如密糖，若是未得至高之位，每一句本史，都會讓他提升一點實力，找回一點神通。

  但得了至高之後，這提升，卻是毒如砒霜了。

  其中道理，林衝尚不清楚，隻能猜測。

  現在的三目，具備了‘至高’與‘天主’，兩麵方的缺陷。

  至高不可分割的概念化特性，因為尊號之石的存在，被抵消了。

  因為尊號之石無法概念化。

  天主不可被擊毀的特性，因為掌握曆史長河、成就至高視界的狀態，同樣被抵消了。

  一旦毀滅三目所立晉國，三目也會跟著滅亡。

  所以天主不可為至高。

  因為太容易死了。

  也容易被分裂。

  就比如，方才林衝硬生生從三目體內，分化出一個持著開天神斧的楊戩來。

  “多謝萬象仙帝助我脫困。”楊戩向著林衝一禮，“他日再會。”

  咳！林衝咳了一聲，“楊戩天主不考慮在我越駱天留上幾日？”

  “仙帝天界，太過窄小，怕是容不下我。”楊戩搖頭。

  被嫌棄了啊……林衝歎了口氣，也是，現在越駱天，在性命天界沒有立足之地，跟個流亡政府似的，還得想辦法奪一塊根據地啊。

  “那楊戩天主意欲何往？”林衝再問。

  楊戩，即便是從三目分化而來，也還是一個原始天主，隻不過是個無主的天主而已。

  “唯願走遍萬裏河山，一覽各國風景美色。”楊戩說。

  林衝覺得這願望有點不靠譜……但算了，人各有誌，沒法強求，年輕時候的楊戩，可能就是這麽個浪蕩的性格，若是能夠從三目體內分出一個顯聖真君，還有可能得到一個臂助。

  魚級星艦，拉著越駱天，又經虛空跳躍，來到了另外一處地界。

  越駱天，能在十七國中周轉，出了性命天界，就不行了。

  林衝在這有權限。

  他瞧了瞧此界曆史，乃是周國。

  周國是由……嗯，瞧不太清楚曆史。

  林衝用盡手中性命天界無上根果，換來了一個可以任意遊蕩於十七國的權限，但身在他國，也看不清他國曆史。

  “極愛、玄鵬、青鸞，也應是都在性命天建國立界了，也不知道是位於何處。”林衝想著這些昔日熟人，又覺得玄鵬應該是敵人了，畢竟才和他們善見至高過了一招。

  先整理一下吧。

  林衝讓魚級星艦，將越駱天拉到一處大洋之上。

  再用袖中宇宙神通，收了星艦。

  又將越駱天收入異界牆內。

  沒支沒撐的異界牆，登時如同石子一般，墜入大洋之中。

  水波粼粼，林衝的房子越沉越低。

  一直墜入到了大洋之底。

  水底越來越黑，林衝開了燈。

  透明的牆壁，映出燈光，照亮了一片深海。

  海中亦有植物與生物，各樣在山海經中數得著的物種，好奇得繞著704房間遊來遊去。

  林衝長歎一聲，坐倒在沙發上。

  茶幾上擺著幾百個‘彈珠’，那是被收於袖中宇宙神通內的星艦們。

  之前被收來的金翅大鵬，早就跑了，神通不敵尊號，這定律真是有趣。

  其實星艦和之前被收來的金翅大鵬，都不是真在這，此處隻是一個顯像而已。

  那艘最大的，就是追光者號。

  林漫正在其中。

  林衝打開至高視界，連接越駱天，把林漫拉進了越駱天。

  戰鬥可以加速成長，林衝現在，已經把至高視界玩得很溜了，剛才用越駱天裝三目時，就是至高視界發得力，隻不過請神容易送神難，若是三目一直留在越駱天，造成的破壞也驚人。

  當然，三目也不敢久留，如果留得久了，林衝還會用二郎神的正史，從他身上再扒出一重真身來。

  越駱天裏。

  林衝和林漫正在繞著故宮似的萬象仙殿，溜著彎。

  一路上有不少仙人，向著林衝和林漫俯身施禮，口尊‘仙帝’‘天女’。

  “我能分清哪些是你的化身們，哪些是啟明界飛升上來的仙人。”林漫忽然說。

  “怎麽分的？”林衝問。

  “那些比較慌張的，應該都是啟明仙人了，他們顯然有很多問題想要問你。”林漫說。

  林衝瞧了一下，的確如此。

  神官們，都是林衝化身所任，有情緒，但不多，就跟人工智能似的。

  啟明仙人呢，方才短短幾個刹那間，就經曆了同僚們的死亡，此刻顯然心中有驚悸，但不知從何問起，大概也是不敢問。

  樹姥姥以唯一之秘，滅絕人類種族，自然包括在越駱天中的地球仙人們，據無羨匯報，消失了大概……三百萬天仙，是目前越駱天中，天仙總數的百分之九十。

  啟明界曆史還短，沒那麽多天仙飛升上界的。

  “我等下會跟他們解釋的。”林衝說，“我們還是去地球吧，這裏時間流速太快了。”

  地球。

  一座城市的街頭。

  林衝和林漫，相繼出現。

  大屏幕上還播放著錄製好的新聞節目。

  節目中主持人反複提醒所有人：“戴上vr頭盔，就當自己睡了一覺。”

  大約十個小時前，這座城市還是地球文明的中心城市之一，有超過千萬人口，在這裏生活。

  現在，整個城市，已經空空蕩蕩的，渺無人煙。

  幾輛汽車碰撞在一起。

  不知道是誰丟下的小羊玩具，趴伏在馬路上。

  一兜打開的食物，滾落出一袋薯片。

  可以想像末日來臨之時，所有人驚慌失措的模樣，但就是已經看不到他們的存在。

  人類文明，被終結了。

  當然，樹姥姥也被林衝終結了，還沒徹底死，算是報了一半的仇。

  林衝和林漫，漫無目標的，在這座城市裏逛了一下。

  “人類升維計劃進度怎麽樣了？”林漫問。

  “《人類書》正在全力去做，還要再等等。”林衝說，“需要把數據從不周山中轉移出來，經《人類書》，收進越駱天，現在第一步還沒完成，數據太龐大了，老師忙不過來。”

  “有……把握麽？”林漫再問。

  “不知道。”林衝搖頭，人類升維計劃，本就是個狂想。

  把六十億人，全部升格為天仙，隻有瘋子才能想出這樣的念頭，而林衝之前所以做出這個準備，是為了應付另外一個可能潛藏的危機，卻沒想到，用在這了。

  “從鎮元子那收來的涅槃根果，幫了大忙，不然這項工作，想要開始，也要再等個幾百年。”林衝苦笑。

  根果是萬應能源，無上根果，更是根果中的極品。

  能夠造就一方至高的神奇大補之物。

  林衝把其中絕大部分，都給了《人類書》了，無羨對此很是羨慕呢。

  “應該可以的，隻挺過這一劫，人類就擁有屹立諸天的資格了……六十億天仙啊。”林漫說。

  林衝點頭同意，期待一個充滿希望而不是絕望的未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