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楹這名字是真的。

  林衝原本就是想試試，如果炸不到，還有虛空蘑菇送來的快遞可用。

  但沒想到一記五連發，直接在花楹左右，炸開了一朵巨大的黑色虛空之花。

  並且不是炸在分身，而是炸在其中一個應是本尊存在的身上。

  五連發的洞明升陽雷，威力疊加後當量超過200福，能炸散仙了，炸一個元神境的花楹，顯然不是難事。

  於是花楹就跟當日的浮屠一樣，直接就被恐怖的虛空褶皺撕碎了碎片，連血帶肉都被吞了個幹幹淨淨。

  不過林衝注意到，已到元神境界，可花楹死時，即無神嬰顯世，也無道印生金，仿佛就是個肉身，被隨手毀掉一般。

  明顯又是個借魔劫之地而生的軀殼。

  本尊一死，其他分身皆如同虛空氣泡一般，散逸於無形。

  直到這時，有蘇才說了第一句話，她柔柔的伸了個懶腰：“憋死人家了呢~”

  聽著這聲音跟大熱天吃了個口冰棍似的，又宛如冬日寒天被塞了一把火焰在心底，林漫都是心中一蕩，再瞧林衝，卻在皺著眉頭追問：

  “花楹怎麽挾持你的？你是天機化身，應該對這個過程很清晰吧？”

  這木頭，還真是鋼鐵直男。

  “應是兩年前吧。”有蘇細細回憶著，“我門下有個弟子，去一處魔劫之地時，就被種下了魔頭，然後那弟子回來時，與我詳細分說當時情景，我就中了招。”

  原來如此啊……林衝明白了，怪不得天魔降世後，世間興起了一大陣子，到處都是魔劫之地，原來是天魔以此生成魔頭，挑選受害者。

  再聯想當日鋤魔聯盟、天術仙宗、萬法仙宗齊聚一處魔劫之地，而林衝初習他界巡念訣和斬屍法，以算籌仙與絕世劍仙功力相合時，瞧見的黃釋天，便是那時，往天術仙宗弟子身上，種了魔頭吧。

  如此想來的話，鋤魔聯盟是散仙組織，沒有天機依憑，中招也無所謂，也就禍害一兩個人，但萬法仙宗……林衝心中不禁生出擔憂來。

  “但凡是心中生出貪欲懼念，讓六欲蒙蔽了本性，就是魔頭瞄準的破綻，所以我那弟子才會中招，乃是她自己心中之欲，成了魔，也怪不得旁人。”

  有蘇一聲輕歎。

  “那你呢？”林衝又言，“你乃是天機化身，法力廣大無邊，怎麽就輕易被魔頭感染？”

  “若是天魔盤踞天外，我們倒是可以與之抗衡，但天魔顯化到了此世，就宛如已經進了我們的體內，此世億萬生靈，都是我們的血肉，除非我們滅絕此世，不然如何才能將之分辨出來呢？”

  有蘇輕笑著，“再說了，既然入得此世，就都是我等的子民，若是一個母親，生了幾個逆子，難道要親手持棍將之棒殺？哪有這番道理呢。”

  聽著有蘇溫言軟語，林衝卻是覺得不對，“不對，這就跟得了癌症似的……對，你不知道啥是癌症，總之是一種絕症，總要把那絕症的主因找出來，將其查殺啊。”

  “不是這般。”有蘇搖頭，“若是我等有此分辨能力，到時生了嫉恨之心，隨意打殺世上生靈，又哪有資格維持此界平衡，守護此界眾生。”

  就是天生設定成了不能傷害人類的機器人法則唄……林衝琢磨著，也有道理。

  “你說‘我等’。”林漫忽得開口，“是指二十四天機麽？除了你，他們也有意識？也能交流？”

  “若說是交談，自然不能，若說是通傳一些意念，還是可以的。”有蘇笑道。

  “所以之前天魔無法入界，隻能以劫數影響此界眾生，是因為你們在天外守禦著？”林漫再問。

  “確是如此，說是守禦，也不準確，更貼切的**乃是隱藏。”有蘇言道。

  “隱藏？”林衝和林漫對視一眼。

  “佛祖掌中一粒沙，就是恒河億萬萬個世界，天魔成了劫數，並非是針對此界，或者說，其很難分辨，哪個才是此界，我等竭力隱藏自身，便是隱藏了此界存在。”有蘇說。

  “……所以天魔找的，其實是有天機的世界？而在天魔眼中，有無數個世界……”林衝自語。

  “平行世界理論。”林漫低聲說，“看來平行世界觀，是西遊世界的一部分世界觀。”

  林衝當時有點不明白，事後林漫解釋過了，才真正清晰。

  宇宙和時間，或者說物質和時間，按照平行世界理論，有無數分叉。

  比如你今天早上起床時，想要喝牛奶還是豆漿，一個選擇，就會造成兩個平行宇宙。

  而此世之上，百億生靈，每一秒鍾誕生的平行宇宙，就是無窮數量之多。

  按照有蘇的說法，這平行宇宙，就是此界最好的保護色。

  天魔無從在數量如此巨大的平行宇宙中，找出真正的那個。

  所以天魔隻有往無窮個宇宙中，投入無數個分身，從內部確定，究竟哪個才是真正的目標。

  林衝覺得，這也是天魔真身降臨之前，那些肢體們如此弱智的原因，因為他們隻有自我意識，而沒有天魔加持。

  那麽天魔的目標是什麽樣的呢？

  擁有高懸天機的真正世界，就是真正的凡間界。

  所以在初期，天魔降世之前，這是一場躲貓貓的遊戲。

  而天魔降世之後，就錨定了一個坐標。

  此刻二十四天機，仍是最強的防禦，它依然維持著隱藏此界的能力，讓其他天魔，無從知曉此界具體位置。

  所以天魔降世，必定要以天機為目標。

  從內部將其汙染，瓦解，甚至作為信號塔，引得天魔大軍來襲，而不是投入那茫茫多的無窮平行世界中去。

  而天機礙於其設定規則，對於內部的感染，是沒有絲毫抵抗力的。

  有蘇說，但凡是找到一件天機至寶，魔頭就可以倚之為通道，上傳到天機處，將其感染。

  野狐仙宗因為有天機顯化之宗主，此舉更為輕易，所以更是天魔的第一個目標。

  所以有蘇才會被花楹輕易挾持。

  至於如何清除掉天機感染，簡單，殺死天魔投入此界的全部存在，就行了。

  “你方才那擊，雖是淩厲，但仍未真正殺死天魔。”有蘇歎著氣，素白小手輕輕撫過林衝的臉龐，“我方才就感受到了，從其他被感染天機處，傳來的魔頭，又被灌入我處，我清醒之日無多，花楹下刻就要再生，她可能已是並非花楹……”

  “須得同時除去所有天魔，方能將天魔真正驅出此界。”

  “切記切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