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次是孩子他爹去的，難不成我們家就該去替別人受苦，替別人去死，別人都活的好好的，我們家留著孤兒寡母的哭嗎！”

  小丁氏抹了把眼淚，緊緊的抓著蔡老婆子的手，“娘，您要體諒我這個做侄女的啊！”

  許氏跟常氏原本想著蔡南風或者蔡北風去了一個心裏還慶幸著，沒想到小丁氏鬧了起來，還指桑罵槐的說著。

  “好了，別哭了。”

  蔡老婆子看著身邊抽著水煙的老頭子，“老頭子，說實在的，我本意是想把老四接回來，畢竟他們家也要出一個人，若是成為了一家人，那我們豈不是隻用出一個人便可？”

  此話一出，整個屋內頓時寂靜了。

  之前是丁氏自己提議的，蔡老婆子沒有說話，蔡老頭也沒有在家，隻是婦人之間的商量，如今是徹底的在一家人之間說開了。

  但是蔡老婆子的目的很明顯，蔡老四接回來了，到時候去的就是他了。

  蔡天跟蔡鬆對望了一眼，對於這個四弟他們是有印象的，那個時候經常帶著他到處玩，後來娘告訴他們四弟死了，他們還哭了好幾天。

  後來他們蔡老四被趕回來才知道娘竟然是把四弟偽裝成地主家的兒子，現在暴露了。

  “怎麽樣你也說句話啊！”

  蔡老婆子見蔡老頭不說話，暴躁的指著下麵坐著的兒子孫子輩，“你看看這些哪個不是跟著你一路吃苦長大的，老大跟老二從小就跟著你收拾著地裏的活計，老三就腦子靈活一些現在做個貨郎。”

  “說這些幹啥！”

  蔡老頭沒好氣的瞪著蔡老婆子，“老四畢竟是給了別人這麽多年，你這鬧了三番四次的哪個願意再回來！”

  這蔡老婆子還真的似乎沒有把蔡富貴當成自己的親兒子，不是打就是罵，有錢了就是親兒子，沒錢就直接被丟了。

  現在輪到要徭役了，就立即要把人給帶回來，還真當人家是傻子。

  “我這之前是做了不少的蠢事，但是現在這不是找你商量呢？”

  蔡老婆子見老頭子依舊吧嗒吧嗒的抽著煙不說話，這火氣直接衝起來了，她抬手就奪掉老頭子的水煙槍。

  “別抽了，看看你這副窩囊的樣子，一點也幹不成事。”

  蔡老婆子這急脾氣是說什麽就是什麽，偏偏這蔡老頭是個慢性子，什麽事情都是要考慮再三才能選擇！

  “我這不是在想！”

  蔡老頭沒好氣想要奪回煙槍，卻見蔡老婆子直接丟在了炕上，“想什麽想，自己的兒子現在就去認回來！”

  丁氏見似乎有希望了，高興朝著蔡老頭跪著，“爹啊，您要幫幫您兒子以及這些孫子啊！”

  許氏跟常氏見狀也都跟著跪在了丁氏的後麵，“這件事對兩家來說都是有好處啊，爹您又多了一個兒子啊！”

  蔡平安是向來無所謂，畢竟對蔡老四也沒有什麽印象。

  倒是蔡天跟蔡鬆實在是沒臉跟人家說這是有好處的事情，更別提向來就憨厚老實的蔡南風跟蔡北風。

  這簡直就是趕鴨子上架，逼著四叔替他們去徭役啊，還表麵上為了兩家人好。

  豆花兒年齡小還有些不太了解這到底怎麽一回事，二蛋倒是忍不住歎了口氣，老大人一般的摸了摸自己妹妹的頭，“豆花兒，以後可千萬不能做違背良心的事情。”

  豆花兒嫌棄的推開他的手，“別摸我的頭發，這可是我娘今天給我紮好的，可好看了。”

  兩個人在外麵正說著話，就聽見外麵一聲接著一聲的哭聲，是越來越近，很快就來到了院門前。

  二蛋見狀連忙拉著豆花兒躲進了一側的廚房裏關上門，兩個人踩著凳子從窗戶裏望了出去。

  隻見他們的姑奶奶蔡巧蘭捂著臉大哭著進入了院子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朝著主屋裏哀嚎著，“娘啊，我的娘啊！”

  主屋裏蔡老婆子還在極力的勸著蔡老頭，沒想到就聽到自己女兒在院子裏大哭，一個激靈，光著腳朝著外麵跑了出去。

  “娘。鞋子！”

  丁氏拎著鞋子緊跟其後，其餘的人也都慌裏慌張的跑了出來。

  “我兒，這是咋了！”

  蔡老婆子一把撲了上去，扯著蔡巧蘭就大喊，“這是咋了，你別嚇我啊！”

  “我可怎麽活啊！”

  蔡巧蘭抱住蔡老婆子嚎啕大哭，“這徭役讓我怎麽活啊，這日子可怎麽過啊！”

  拎著鞋子慢了一步的丁氏聽到這話，緩緩的丟了鞋子，慢吞吞的道，“妹子這是做什麽，哪裏就不能活了。咱們家不也還得出一個去，這村子裏哪個不都去了！”

  蔡巧蘭也不知道聽沒聽見，反正就是聽見了也假裝聽不見，緊緊的抱著蔡老婆子不撒手，“我可怎麽辦啊，我就兩個兒子，我家這男人向來是個文弱書生，連水都拎不動啊！”

  說來也是，蔡巧蘭的男人是個讀書的，大兒子也是，唯獨那小兒子現在年歲還小更別指望能有什麽幫忙的！

  許氏跟著常氏慢了一步想到了這層關係，都站在一旁不說話。

  反倒是在蔡天等人見自己的妹妹跟姐姐哭的這般慘，都彎腰安慰著，這件事情也沒辦法啊！

  “你可別哭了，這事想辦法啊，你哭有什麽用。”

  蔡平安的一句話讓蔡巧蘭頓時停住了哭聲，要的就是這句話，她連忙抹了抹眼淚，抬手看向蔡平安。

  “三弟啊，我就知道你最疼姐了，你可不知道我現在日子過的苦啊！”

  常氏恨恨的瞪著蔡平安，別人都沒搭話，你抽哪門子的風上去搭話！

  “姐，我知道。這徭役咱也沒有辦法，上一次你不是拿了錢嗎？”

  拿錢代替這回事在農戶這邊並不少見，徭役給補貼，管飯。

  雖然辛苦並且極有可能出現傷亡，但是家裏養不起孩子的還是願意去參加徭役，畢竟少了一份口糧。

  而若是有人想要找替代的，必須得出二十兩銀子，就相當於替他們去賣命了！

  所以那些家裏孩子多的，很多都願意代替去。

  上一次蔡巧蘭便找人去代替參加了徭役，所以這次蔡平安才會說這樣的話。

  蔡巧蘭嗷一聲抓著蔡平安的手，“我們家還哪裏有錢，那二十兩銀子簡直傾家蕩產了，如今連天君的書院費用都快交不起了。”

  這抓住蔡平安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苦水一連串的哭訴了出來，簡直是心酸到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