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億萬歲月的某一天，人族的光墟界，也曾像這般，毀滅的什麽都不剩嗎？”

  我望著遠處陷落的山脈，不禁喃喃自語。

  “先天仙妖一族的恐怖，諸天萬界中的混沌，可都比你小子所要見到的，更加令人感歎。”

  身下，真龍前輩淡淡張嘴，龍須浮動，語有滄桑。

  “百年，千年，萬年之後，我所麵臨的敵人，會何等強大？”

  “動輒碾滅一片界域，一顆星辰，腳踩生靈億萬，漫步時間血河，皆是各大界域中的無敵者。”

  “並非與強者爭霸，而是與諸星爭霸？”

  “與神，與魔。”

  我笑了笑，從龍首上爬了起來，抬手一揮，命運之劍歸入鞘中。

  我抬起頭，望向被金柱照耀著的天際。

  那裏，仿佛有一張蒼老的臉，正慈祥地望著我。

  “爺爺，這就是我的命嗎？”

  轟隆！

  坍塌，終於到來。

  山脈，草木，大河，皆被蒸發，陷落。

  生靈，仙妖，人際，皆為虛無，掛落。

  這片孕育了無數生靈的大陸，迎來了最後的死寂。

  下方。

  最後一名人仙修士，朝著我微微鞠了一躬，麵帶惶恐地邁入了通道之中。

  “知葉——”

  “我來了！”

  我不再留戀，轉頭便駕馭著真龍，一頭鑽入。

  “何人膽敢壞我千年大業！？”

  這時，一道怒吼聲從無盡的深淵傳來。

  我卻置若罔聞，自顧自握住真龍的粗壯龍角，帶領著那萬眾修士，一同跨越了漫長的通道，朝著遙遠的玉隆天俯衝而去。

  ……

  ……

  ……

  穿過了一段冗長的空間後，耳邊的呼嘯聲終於漸漸停止。

  久違的光芒，以及旺盛的靈氣，撲麵而來。

  “砰！”

  巨響聲落下。

  我隻感覺自己的仙軀強行被這片空間吐出，接著落在了一片仙霧繚繞之地。

  而那數十萬跟隨我而來的修士，一個個七歪八倒，重重摔落在地，除卻一些地仙和天仙仍然有著清醒的神智之外，其他低境界的修士，不是暈了過去，就是被絞碎了五髒六腑，成了一具死屍。

  獨有一些運氣好的，勉強撐過了空間亂流，苟延殘喘地活了下來。

  真龍前輩的化身已經回到了我的體內，我自然是安然無恙的，幹脆挺直了仙軀，踏步浮空，稍微感受了一下。

  這裏的天地規則果然很高，比起放逐大陸來說，至少要高上一個大層次，而且周圍飄散的也不再是靈氣，而是純粹的仙元，由天道規則誕生的仙元，可以直接吸納入體，無需再自行轉化。

  “這便是玉隆天麽？”

  我頗有些激動，比起在放逐大陸時的影響，如今有著仙皇境界的我，在這片界域之中，完全沒有了那股束縛感，反而隱約能感覺得到自己的境界正處於緩慢的穩固之中。

  這就是天地規則完善的好處了。

  冷靜下來後，我觀察了一下周圍，這才發現腳下這片地方是一處偌大的山原，並非如料想中那般雲霧繚繞。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地方應該是天蠶閣背後的勢力所在才對，為何一處建築都沒有？”

  我略微皺起眉頭，但很快就嗅到了一絲危險的味道。

  幾秒後。

  我冷笑一聲，輕聲道：“原來如此。”

  旋即大手一揮——

  眼前的平原，盡數崩塌成了碎片。

  一片貧瘠的山脈，恢複了它原本的麵貌，而周圍，除卻密密麻麻的仙陣旗之外，還有著數千名身穿長袍，手持靈器的修士，神色嚴峻地圍聚在周圍，封鎖了每一條出路。

  除了一些麵孔看起來頗為年輕的修士境界比較低下之外，大多數修士都在仙王境界。

  “成了翁中鱉嗎？”

  我眯起了眼，看樣子應該是被人提前布下陣法守株待兔了。

  隻是，這群家夥是如何知曉我們會出現的，就不得而知了。

  跟隨在我身後的放逐大陸修士們見到這一幕，紛紛臉色大變，剛緩和下來的心情又懸了起來，一個個緊繃著身軀，根本不明白發生了什麽。

  我幹脆踏前一步，淡淡看了這一群修士一眼，說道：“別躲了，滾出來說話吧。”

  這群人紛紛對視了一眼，接著正北方讓開了一條道，一個看起來仙風道骨卻滿臉陰沉的老頭拄著拐杖走了出來，他沒有掩飾自己的氣勢，境界約莫在仙王圓滿，距離半步仙皇隻有一步之遙，多半就是這群人的領頭者了。

  “你，就是瑤池掌門？”

  他張口便問。

  “是我。”

  我點了點頭。

  “哼！”這老頭冷哼了一聲，揮動袖袍，祭出了數百枚破碎後的玉牌，扔在了我麵前，略帶怒意道，“我赤天宗的副宗主帶領數百名內門長老前去放逐大陸，卻被閣下盡數襲殺，可有此事？”

  “哦？你怎麽知道的？”我饒有興致地看著他，難不成那什麽副宗主死前還將消息傳了回來？

  “這就不需要閣下管了，本宗自有獨門秘法可跨越界域洞悉此事，閣下大可放心，你的所作所為，都被本宗的秘法記錄了下來，就連閣下屠殺我宗長老的場景，都沒有落下一分。”

  這老頭看了我身後一眼，陰惻惻道，“不過，閣下還真是大膽到了這種地步，竟敢利用得來不易的機緣力量，帶領如此多的螻蟻前來玉隆天，你可知這放在四清天的任何一界中，都是死罪？”

  “哦？”我似笑非笑道，“照你這麽說，你應該就是天蠶閣的背後勢力了？”

  “不錯，老夫名為重離天，乃赤天宗宗主，玉隆天十大宗派之一。”這老頭淡聲道，“閣下強行跨越界域一事，我已經提前稟報雷霆仙宗，再過不久，其餘九大仙宗宗主，便會一同前來對你進行審判，你若是識相的話，就不要輕舉妄動了。”

  “你布下仙陣，舉宗圍死我等，又當著我的麵放下狠話，是害怕我踏入玉隆天的第一件事，便是將你這赤天宗踏平吧？”我笑了一聲，說道，“活了這麽大歲數，慫成這樣，你不羞愧嗎？”

  “你！”這名為重離天的老頭似乎被我戳中了內心，臉色陰沉到了極點，但並沒有跟我幹架的意思，反而以退為進，笑道，“閣下縱然有著不俗的機緣，甚至還以這麽年輕的資質踏入了仙皇境界，但閣下應該知道，什麽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這玉隆天內，與你境界相當的修士，可不少。”

  “是不少，但你赤天宗一個也沒有。”

  我咧嘴一笑，命運之劍咻地一聲飛出，盤旋在我頭頂，爆發出來的劍意令周圍那些圍聚著的修士們紛紛虎軀一顫，下意識退後了兩步。

  “我若是想，現在就能滅了你們。”

  “但，我有點事要問你，你如實回答，或許還有商量的餘地。”

  “你口中所說的這十大宗派裏麵，除了雷霆仙宗之外，是不是還有一個叫丹宗的宗門？”

  重離天聽到這話，渾濁的眼神猶豫了幾秒，並沒有對我動怒，而是輕輕點了點頭。

  “丹宗宗主叫什麽名？”

  “是何境界？”

  “給我如實答來。”

  我平靜問道，手指卻有些止不住的顫動了起來。

  當初，那個叫冷玥的女子來到下界與我爭奪異火的事，仍然烙印在我心中，雖說她對我並沒有什麽敵意，也沒有與我發生什麽爭執，但她強行帶走杜知葉這一事，讓我始終對那個叫丹宗的門派，沒有什麽好感。

  如今有打探的機會，自然要問個知根知底。

  “閣下，莫不是跟丹宗有仇？”

  但這姓重的老頭沒有正麵回應，反而用一種怪異的語氣追問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