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由一愣，看來這洞天執法者的身份還挺管用，給了我一種橫著走的底氣。

  我沒有正麵回應這老嫗，反問道：“我且問你，這裏是第幾洞天？”

  “大人，這裏是十一洞天，您多半是從其他更高級的洞天降臨的吧？”老嫗連忙道，“您現在所處的位置乃十一洞天的最邊緣，這裏生活的都是一些像我這樣的手無縛雞之力的老婦，若大人想，小的能帶您前往主城區。”

  我遲疑了幾秒，拿出十幾枚上品靈石扔給了她，說道：“不必了，你大致指個方向就好。”

  “這……”老嫗見到這些靈石，當即嚇了一跳，連忙拿起來高舉雙手遞給了我，說道，“使不得，使不得，大人，這可使不得，第十一洞天明令禁止不能收任何來曆不明的靈石，更何況像您這樣的洞天執法者，若要被抓到，肯定要被斬首示眾。”

  “這麽森嚴？”我心裏頗為疑惑。

  “大人若想前往主城區，往西邊行進大概三千裏，即可入城。”

  “好，多謝。”

  言多必失，我沒有繼續耽擱，帶上迷迷糊糊的衛將軍，給符子璿打了個眼色，一同轉身離去。

  大概半柱香後，我們找了個四處無人的地方，換了一身幹淨的衣服。

  “這地方的天地規則簡直太舒服了。”符子璿長籲了一口氣，捋了捋發絲，“我這輩子都沒被這麽折磨過，要是死在那什麽鬼禁區，秦一魂，我做鬼也不放過你。”

  “……”我頗為無奈地看了她一眼，說道，“先前怎麽不見你那麽跳脫？你若是想，我現在就能再把你扔回去，變成女鬼也沒什麽不好的。”

  “你敢！”符子璿瞪了我一眼，轉而摟住我的手臂，撒嬌道，“秦一魂，一魂哥，一魂哥哥，這都到了第十一洞天了，你什麽時候帶我去見我爹呢？”

  “還剩下一千多裏，先行趕路再說。”我擺了擺手，說道，“你之前告訴我，每個洞天的秩序和管轄都有差別，這第十一洞天你我都沒來過，雖說我手裏有令牌壓軸，但那老嫗先前所透露出的信息反倒讓我多了一分警惕，之後若有什麽突發情況，你聽我的便是，切莫亂來。”

  “知道了知道了，囉嗦死了。”符子璿不耐煩道，“每回都說這種話搪塞我，等進了十一洞天的管轄鎮，我看你能拖到什麽時候，哼！”

  說完，也不等我回應，氣鼓鼓轉身往西走去。

  我麵露無奈，回頭看了一眼衛將軍，他正抱著那柄跟隨我們一同被傳送出來的大刀，像是找到了心愛的玩具一般，不停地撫摸著它，也不顧上頭仍未完全脫落的青銅鏽跡紮手。

  這一幕總讓我有些不太自在，這老頭……該不會是在故意裝瘋賣傻吧？

  不然，為何在傳送陣開啟時，他會露出那種怪異的枯坐模樣？

  要不是這柄刀在關鍵時刻替我解圍，想離開那禁區，也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

  說不定，連活下來都是個大問題。

  “等進了第十一洞天，我就按照江離子的遺願，尋一處世外桃源，送你安度晚年。”我慢悠悠道，“你所背負的命運，都已經成了過去，隱去山林，未必不是一個好的歸宿。”

  衛將軍仍然自顧自欣賞著那柄大刀，沒有理會我。

  逃出了第三禁區，我和符子璿體內的仙元都恢複了正常，如今她和我都處於玄仙初期境界，趕起路來就跟放飛自我沒什麽區別，大概又過了半柱香之後，我們終於來到了第十一洞天的管轄鎮外。

  不出意料的是，第十一洞天的確要比起第二十五、第二十八更加繁華，我們眼前出現了一座宏偉大氣的都城，幾乎一眼望不到邊，且裏麵車水馬龍，盡是市井繁榮、川流不息。

  更顯而易見的是，這都城外，已經有了非常森嚴的守衛坐鎮，他們個個身披甲胄，手持靈器，與之前我在第二十八洞天裏見到的那些紫門郎不同，這群守衛看上去明顯要正規許多。

  而且，這些家夥的境界，全都不低於玄仙後期，同樣側麵反映了第十一洞天比起其他洞天的繁盛之處。

  我鎮定自若，來到城門口。

  “站住。”

  “入城繳納費用。”

  一名守衛冷冰冰開口。

  我沒有猶豫，直接就舉起了手裏的令牌，佯裝冷漠道：“老子也要繳納費用？張大你們的狗眼。”

  幾名守衛當即便嚇了一大跳，紛紛單腿跪在地上，其中最先開口的那個家夥恭恭敬敬道：“大人見諒，持洞天執法令者暢通無阻，請——”

  我回頭對符子璿打了個招呼，一同踏入了這座都城。

  這群守衛連頭也不敢抬，更不敢詢問我身後為何還帶著一個年邁的衛將軍。

  都城中的景象，基本和龍圩鎮、森羅鎮相差無幾，歇腳的客棧、藥鋪、酒館等等比比皆是，耳邊時不時還傳來一些嬉戲打鬧聲，看起來是一片祥和。

  而且，我原以為，到了到了更高等級的洞天後，興許會呈現出一種地仙遍地走，天仙多如狗的情況。

  實際上，並非如此。

  走在路上時，我通過幽瞳能清晰地觀察到，這些路人的境界並不高，雖說人仙境界基本沒了影蹤，但仍然呈現著一種玄仙為大多數的場景。

  符子璿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隨口告訴我，到了第十二洞天以上後，諸多修士的境界浮動便不再像低等級洞天那般大了。

  不管是放逐大陸外，還是這光墟界內，地仙其實都算作是一個巨大的分水嶺，能夠來到第十一洞天中的修士，都是各大境界中的佼佼者，他們個個天賦絕佳，際遇不凡，在同境界中脫穎而出，並不是什麽稀奇的事。

  我點了點頭，這倒也很合理，如果這十一洞天裏到處都是遍地走的地仙，以我和符子璿的境界，必然會引人懷疑。

  好在我在第二十八洞天裏弄出來的動靜，並沒有擴散到這裏，我既不用喬裝打扮，也不用隱藏什麽。

  “那地方，應該就是所謂的執法殿了吧？”

  交談間，符子璿抬起纖手，指向了整座都城最中央的地方，那裏佇立著一座高聳入雲，整體類似於一柄長戟橫貫在地的建築。

  我動用幽瞳望去時，能清晰感受到其中有幾股不俗的力量在遊動，估摸著是坐鎮在此的大能。

  至於第十一洞天的入口在哪，我們逛了大概半柱香的時間，也沒有找到。

  符子璿猜測，多半被陣法所隱藏起來了，如此大的都城，必然會有著相應的防範措施，若是像第二十八，二十五洞天那樣，一旦遇到強者突襲，難免會有影響。

  “事不宜遲，先去找你爹便是。”我沒有繼續逛街的心思，直截了當對符子璿道，“你知道他在哪嗎？或者，姓甚名誰？這樣打聽起來也方便一些。”

  符子璿沒有說話，手掌一動，將那通體猩紅的萬妖琴召喚了出來，朝著我晃了晃，伸手道：“把那隻鶴妖還給我，萬妖琴中有我娘留給我的一封信，以及當初我爹留下來的信物，沒有鶴妖坐鎮，我無法找到它們。”

  我遲疑了一下，沒有拒絕，但也沒有著急，當眾將裂魂箭召喚出來的話，未免太容易引人注目，光是那股龐大的仙魄波動，說不定就足以引起地仙乃至天仙以上的強者察覺。

  “先找個客棧落腳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