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

  我朝著秦屠拱了拱手，他也回以同樣的動作。

  無論仙界還是隱界，都無外乎是在江湖之中，行江湖之事，走江湖之理。

  半數破元宗的修煉資源，再加上渡業山，瑤池維持殺陣的底蘊不但恢複如常，甚至還綽綽有餘，這無疑是一大喜事。

  等擴大宗門血液一事完成後，瑤池便有足夠的時間造就更多的天仙強者，屆時在放逐大陸中的地位，必然會再度上漲。

  此番景象，當如我所願。

  “你們聊完了？”月關趁這個機會道，“那就到我說了。”

  我和秦屠都點了點頭，將目光看向了他。

  但正當他準備開口，大殿外突然闖入一道黑影，徑直朝著我們衝了過來。

  紫舞本想出手阻攔，我卻對她搖了搖頭。

  眼前之人，正是先前在拍賣會時，大言不慚要以放逐秘境地圖，跟我瑤池換取一名天仙初期仙子的神秘人。

  隻不過此時的他，境界已經莫名其妙從地仙圓滿，跌落到了人仙圓滿，裹著黑袍的身軀也頗為傴僂，就跟受到了重傷沒什麽兩樣。

  “什麽事？”我直截了當問道。

  這神秘人沒有說話，而是當著所有人的麵，將遮住身軀的黑袍，摘了下來，露出了真麵目。

  那是一張蒼老到了極點的麵孔，雖說聲音聽上去和年輕散修無異，但那幾乎滿是褶皺的皮膚，我一眼就能猜出來，這家夥肯定離死不遠了。

  秦屠和月關、紫舞三位天仙強者同樣看出了不對勁，眼中的防備也消失了去。

  這神秘人咳嗽了幾聲，朝著我拱了拱手，笑道：“秦掌門，當真是好手筆。”

  “過獎。”我平靜道，“雖然我不知道你哪來的膽子來瑤池挑釁，但我想，剛才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你那殘缺的秘境地圖在我眼裏一文不值，換天仙初期的仙子更是無稽之談，請回吧。”

  “嗬嗬，是嗎？”神秘男卻突然詭異笑道，“那，如果我告訴你另一半在哪呢？”

  此話一出，我明顯感覺到身旁的月關，殺意漸濃。

  “赤月宗宗主月關，隱藏的比我想象中還要深。”這神秘男咧嘴一笑，望向月關，說道，“事到如今，你難不成還想隱瞞下去嗎？”

  我和秦屠、紫舞相繼流露出疑惑目光。

  這都什麽跟什麽？

  月關神色淡漠，並沒有失態，也沒有回應。

  “裝模作樣，真是可笑至極！”神秘男冷笑一聲，從口袋裏掏出一塊寫著“瑤”字的玉佩，扔到了月關麵前，“月關！你可認得這是什麽！？”

  月關仙軀一顫，頓時殺意凜然，一把抓住那一枚玉佩，瞬間朝著神秘男施壓而下，令後者猛地吐出一口鮮血，身軀砸在牆壁上。

  “你，從哪兒得到的？”

  月關字字冰冷，真正展現出了屬於一個天仙圓滿級別強者的恐怖。

  神秘男緩緩從地上爬起，並盤坐在地，從口袋裏拿出一粒飄香四溢的丹藥扔進了嘴裏，那本就處於潰散邊緣的氣息，竟然稍微凝實了些許。

  他擦掉嘴角的血，望向月關譏笑道：“你這個天仙圓滿也不過如……”

  話音未落，月關再度出手，神秘男那脆弱身軀如出一轍般再度砸在了大殿的牆壁上，厚重的仙石如蛛網般分裂開來，其四肢也深深陷入進去。

  噗嗤！

  神秘男再次吐出一口鮮血，枯萎到了極致的麵孔更加蒼老，卻又伸手從口袋裏拿出一粒丹藥放進了嘴裏，低著嗓音笑道：“月關，我此行目的並非是你，將玉佩交給你也隻是受人所托，提醒你不要忘了那個約定罷了。”

  “她還活著，還在等你去救她。”

  月關眼中殺意頓時消失地一幹二淨，坐回了椅子上，眼神流露出淡淡的哀傷，手指頭撫摸著玉佩上的“瑤”字，輕歎了口氣。

  我正想發問，神秘男卻話鋒一轉，直接朝我問道：“秦一魂，你想不想去放逐秘境？”

  不等我回應，他便自顧自搖了搖頭，說道：“不重要了，就算你不想去，也沒這個機會了。”

  語落，他猛地伸出五指，朝著自己胸膛正中，狠狠一抓。

  哢擦！

  血肉崩裂。

  他手握一枚淡白色的靈珠，將其朝著我拋了過來。

  我還沒來得及反應，便見到這枚靈珠幾乎眨眼之間便鑽入了我眉心正中，一道撕裂般的巨大痛楚傳來，我還沒來得及發出慘叫，額間便爆發光芒，緩緩形成一條肉眼可見的裂縫標記，烙印了上去。

  “你這隻螻蟻，做了什麽！？”紫舞見到這一幕，眼裏滿是怒意，拔劍而出便要將神秘男斬殺。

  “我沒時間回答你的問題，秦一魂，此乃灼靈仙珠，已經跟你的仙魄所綁定，倘若在放逐秘境開啟之前，你沒有找到入口，仙珠的力量便會將你的仙魄碾碎成灰，你唯有死路一條。”

  “如果你想知道為什麽我會選中你，就來放逐秘境最深處找我，我會在那裏等著你到來。”

  “切記，帶上一名天仙初期的女修前往，否則你不可能走出放逐秘境的初始祭陣。”

  話音落下，神秘男整個仙軀爆裂開來，炸出一片血光後，竟是化為一柄不知道從何處斷裂的殘劍分肢，掉落在了地上。

  這柄殘劍通體生鏽，看起來平平無奇，毫無靈器應有的波動，我卻明顯能夠感應到一絲微弱波動，隻不過彈指一揮，它便陡然懸浮而起，鑽入我眉心那道裂縫之中。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以至於在場幾位天仙都沒有反應過來。

  “這家夥，就這麽死了？”

  紫舞輕咬嘴唇，連忙轉頭看向我，關切問道，“掌門……你……沒事吧？”

  我對她搖了搖頭，伸手摸向額間印記，指尖頓時傳來一陣劇烈的仙魄灼燒感。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連忙將手拿開，緩過神後，便望向月關，臉色頗為難看道：“月宗主，這家夥的出現似乎跟你有什麽關係，你不打算解釋一下嗎？”

  “唉。”

  月關歎了口氣，點了點頭，平靜道，“我從頭說起，你且聽好。”

  “赤月宗之所以不想跟瑤池結仇，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我跟瑤愁的妹妹，有一個約定。”月關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眼中閃過一抹微弱的刺痛，“這個約定，已經維持了兩百多年，快三百年。”

  “約定？”

  我下意識望向站在我身旁默不作聲的紫舞，想向她確認真假。

  但她卻對我搖了搖頭，說道：“掌門，瑤愁雖然是我師父，但我對她並不了解，她也隻是將我當成一個換取修煉資源的物品罷了，我從未覺得她有恩於我。”

  “這個約定，瑤池除了瑤愁外，無人知曉。”月關打斷我，抬手撫摸了一下大拇指上的玉戒，從中調取一張殘缺地圖，令其浮在了我等麵前。

  “這是……”

  “放逐秘境地圖的另一半？”

  我和秦屠、紫舞幾人同一時間認出了這張地圖的來曆，不禁麵露震撼。

  這東西，居然在月關手上？

  “她叫瑤夕，與瑤愁同父異母。”月關眼神裏多了一抹複雜之色，語氣頗為寂寥道，“當年與我相遇時，她正好從放逐秘境中出來，被瑤愁暗中所傷，我無意撞見了正在逃命的她，便將她救了下來，奈何她經脈盡斷，仙魄十不存一，我幾乎用盡了所有方法，也隻是保她多活了半年。”

  “但在臨死前，她告訴了我一個秘密——”

  月關的神情嚴肅了起來，右手連續朝著周身彈出幾道指芒，我便見到仙元揮灑而出，將這片區域封鎖了去。

  這是天仙強者才能施放出的虛空禁製，與領域有著異曲同工之妙，不但可以防止他人窺探，更能夠隱蔽氣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