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

  天蠶閣太上長老深深看了我一眼，隨後抬起幹枯的右手，指尖憑空而劃，仙元化為一個“誓”字，浮現我身前，口中念念有詞道：“蒼天在上，今日我衛傅以天蠶閣太上長老之名立下仙誓，十萬年內不對瑤池出手，否則必遭九天雷劫灌體，仙魄永世不得輪回。”

  我滿意點頭，將元神黑蓮拋了過去，拱手道：“衛老，不送！”

  “哼！”衛傅冷哼一聲，見我將殺陣氣息放開，便一把抓過元神黑蓮，轉身離去，沒有絲毫停滯。

  得到元神黑蓮的他，自然要第一時間趕回宗門內閉關恢複，如此急不可耐並不奇怪。

  隻是，我望著那踏空而行，不過眨眼間便消失在我眼前的兩道背影，神色略微有些複雜。

  也許這個姓衛的老頭覺得自己隱藏的很深，但我分明在他離去之前，通過幽瞳的強大視覺能力，看到了那一雙滿是冰冷的眼眸中釋放而出的殺意。

  “秦兄，你不必太過擔憂衛傅會反悔，放逐大陸的天地規則注定了待在這裏的修士，最多隻能夠達到天仙圓滿，倘若有該境界以上的修士強行入域，要麽自降境界，要麽被天地規則反噬。”

  “天蠶閣雖說背景不俗，但殺陣不滅，他們也不會不自量力。”

  “何況仙誓已立，就算天蠶閣真的反悔，他衛傅也必然會遭到反噬，道心蒙塵事小，境界永久跌落事大。”

  “沒有哪個老牌強者願意用仙誓這東西來束縛自己，衛傅已經跌過一次境界，要是再這麽玩的話，估計這輩子都不可能踏入仙王門檻。”

  “所以，你大可放心。”

  秦屠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道。

  我緩過神來，深吸了一口氣，隨後將目光望向在場最後一名天仙圓滿級別的宗主——赤月宗，月關。

  從頭到尾，自始至終，我都沒有對赤月宗下狠手的打算，不僅僅是因為月關和瑤池近些年來交情不淺，更是因為他從未為難過送去的瑤池弟子，比起其他幾個宗門來說，要大方更多。

  但如今到了這種局麵，我不能夠意氣用事，天蠶閣解決後，赤月宗就是唯一一個能夠對瑤池產生威脅的宗門了。

  我張開蒼白的嘴，對月關說道：“月宗主，可還記得我先前所說的條件？立下仙誓，便可安然離去。”

  月關似笑非笑地看著我，反而道：“秦一魂，是我小看你了，沒想到你一開始的目的，就是為了改變六大天級宗門的局勢，而不是兩敗俱傷，我不得不說，你比我想象中膽子還要更大。”

  “不過我很好奇的一點是，假若今日秦屠沒有頂著半步仙王的境界出現，你是不是一定會敗得一塌糊塗？”

  我搖了搖頭，平靜道：“我會威脅你們拿出相應的靈石，再卸磨殺驢，滅掉包括你在內的所有掌門，以此削弱五大天級宗門的實力底蘊，然後畫地為牢，主持殺陣，來一個殺一個，等瑤池有了足夠的底蘊，再開山門。”

  “這個方法就太極端了。”月關搖了搖頭，又一頓，“不過，你除了這條路也別無選擇。”

  “既然你們仙界之人喜愛以實力說話，我當然不會蠢到跟你們講道理。”我笑了笑，說道，“怎麽，月宗主另有打算？”

  “你是從下界上來的吧？”月關緩緩道，“瑤愁之死，跟你也有很大的關係吧？”

  我眯起了眼，不知道他說這句話的意思，索性不去回應，等待下文。

  但月關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我殺心大起。

  他笑了笑：“秦一魂，你應該並不知道，我赤月宗的天仙強者數量，早就在十年前，超過了天蠶閣。”

  我不禁渾身炸毛，雖說月關說這句話的時候，並不大聲，但也準確無誤傳入了我和秦屠的耳朵裏。

  我手握殺陣，正想驅動，體內卻傳來一股極致的空洞感，眼前的事物都跟著晃蕩了起來，緊接著我便見到月關朝著我搖了搖頭，說道：“別再驅動殺陣了，以你現在的境界，再驅動一次，仙魄必然破碎，來之不易的人仙境界，也會大跌。”

  “殺你月關，綽綽有餘。”

  我咬了咬牙，冷聲道。

  該死。

  大意了。

  我一心將天蠶閣的威脅程度擺在最高，卻忽略了赤月宗幾乎是和天蠶閣擺在同一階梯的宗派，其所透露出來的資料一樣少之又少。

  難怪月關敢孤身一人前來瑤池赴會，原來赤月宗的底蘊已經到了這般地步，就算我將他就地斬殺，赤月宗也完全可以輕輕鬆鬆將瑤池覆滅。

  而我手裏，根本就沒有類似元神黑蓮一般，讓他所覬覦的仙物。

  這人，隱藏的太深了。

  “秦一魂，你太緊張了。”月關哈哈一笑，說道，“還有你，秦屠，你的境界也維持不了多久，今晚子時之前，若還不能前往梵音大陸，放逐大陸的天地規則，便會將你打回原形，你得到的仙王傳承，可就浪費了啊。”

  “我可以趁著這段時間，去你赤月宗大鬧一番。”秦屠冷笑道，“天仙之下，我無敵。”

  “放逐大陸是該重新洗牌了。”月關對他的威脅並不在意，輕聲道，“天蠶閣盤踞在此太久，私下做的那些肮髒事情不少，你秦一魂的所作所為，無疑算是替我敲打了他們一回，可你有沒有想過，接下來拿什麽維持殺陣，你們瑤池靈石也所剩無幾了吧？”

  “月宗主有何指教？”我冷冷問道。

  “我幫你吞並渡業山，作為交換，渡業山所有的修煉資源，都歸你們。”月關說道，“如果我沒記錯，渡業山中，有一條殘缺的靈石礦脈，雖說隻能產出少量的下品靈石，但對你瑤池來說，足夠了。”

  “這……”我一下子有點搞不懂月關的用意了。

  渡業山的確是個麻煩，我雖然殺了洪渡山，但渡業山中仍然存在多名天仙級別的強者，原本我的計劃是擇日將他們全部騙過來瑤池，再利用殺陣誅殺，但實現起來並不容易。

  月關提出這個問題，的確解決了我麵臨的兩個問題。

  隻是，我憑什麽相信他？

  “賞識。”月關朝著我笑了笑，“秦一魂，本宗主做事向來光明正大，若想吞並你瑤池，完全不需要跟你廢話這麽多，之所以幫你，一方麵是因為賞識你的膽魄，另一方麵，是我赤月宗仍然想和瑤池保持聯姻一事。”

  “不可能。”我搖了搖頭，直接拒絕了他。

  我把事情鬧得這麽大，目的就是為了讓瑤池不再犧牲女修換取利益，人人都能自由聯姻，一旦答應月關的要求，那不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臉了？

  “你先別著急。”月關笑道，“作為誠意，赤月宗將會在以往的基礎上，以雙倍聘禮的修煉資源向瑤池女修提親，接受與否全憑個人意願。

  “此外，赤月宗非但不會為難瑤池，甚至會為嫁入我宗門內的每一名瑤池女修，舉辦名正言順的婚事。”

  “這樣一來，赤月宗便能和瑤池保持緊密的合作關係，你我相得益彰，何樂而不為？”

  我緊皺著眉頭，看向月關的表情，發現他似乎並不像是在開玩笑，心頭更加疑惑。

  雖說瑤池能夠搭上赤月宗這條船，未來的路即便不會一帆風順，也絕對不會差到哪裏去，但月關這麽做必然有著什麽目的，所謂賞識我這個理由明顯站不住腳，我不至於那麽天真。

  我幹脆直截了當道：“月宗主，我不是傻子，你赤月宗的底蘊既然早就已經超過天蠶閣，恐怕根本無需覬覦我瑤池女修吧？一定有其他理由，驅使你這麽做。”

  月關一笑：“理由是有，但不在你身上，等你處理完手頭上的事，我再和你聊聊，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