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老先生，晚輩愧疚，已經麻煩先生很多次了，怎麽好意思白收先生的東西。雲默天語氣中充滿不安。

  這倒不是故意客氣，他是真的不想白白受這樣的恩惠，須知天下債務唯有人情債最難還。

  於是他話鋒一轉。輕聲說道，這戒指價值不菲。我待會兒就讓鹿鳴轉兩百萬過去，就當是先生把戒指讓給我的轉讓費吧？

  默兒……電話那頭傳來一聲低低的歎息，你我之間，需要這麽客氣嗎？

  先生。我知道您待我寬厚，凡是我需要的，您都毫不猶豫地拿給我。雲默天語氣認真地解釋著，但是，我不能總是這麽不懂事，白白受先生恩惠。

  可是區區一枚祖母綠戒指，根本值不了兩百萬，就算是你不想白白受恩惠，這錢也給的太多了。電話那頭，龍老先生的聲音中透著無奈。

  他說的確實不錯，那枚祖母綠戒指市價不超過五十萬，就算是雲默天急求這枚戒指。他給袁興旺出的價位也不過一百五十萬而已。

  不不，一點都不多。雲默天趕緊解釋，龍先生知道我需要這枚戒指，不等我開口就主動送過來，這是龍先生對晚輩的愛護，戒指的價值可能沒有那麽高。但是龍先生對晚輩的疼愛卻遠超兩百萬，這些錢是晚輩應該出的。

  人情債難還，並不代表就沒有辦法還，這兩百萬裏麵就包含了他還的那部分人情債。

  他不想欠這個人的。

  你也知道，那是我對你的疼愛，默兒。早些年你不在我身邊，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我對你的虧欠太多了，我想好好補償你。你卻總是推脫。電話那頭，龍老先生的歎息更加深重，好不容易能幫上你，能為你做點什麽，你就急著要還我，你這個樣子讓我……

  龍老先生的年紀大了。他低沉柔和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過來，落在雲默天耳朵裏。卻莫名勾起心底的一絲顫栗。

  雲默天心中一動，不由脫口而出。你就當是我孝順您吧，龍先生，我們不要再為這點錢推來推去了。

  ……電話那頭那個絮絮叨叨的聲音一下子頓住了。

  有很長一段時間的安靜。

  就在雲默天以為電話斷線的時候，電話那頭突然傳來一聲微顫激動的聲音。

  好，好！好孩子，是我的好孩子孝敬我的！

  龍先生，那我們就這樣說定了，我這就去安排轉賬。雲默天打斷了那個激動的聲音。不知道為何，他竟然有點難以麵對那個激動的人。

  他飛快地掛斷了電話，卻站在書桌前久久發呆。

  他怎麽會脫口而出那樣的話？

  他對那個人，不是充滿怨恨嗎？哪來的孝心？

  這一定是發燒後遺症把他給燒糊塗了！

  大哥。一邊的鹿鳴看著自家大哥站在原地呆愣半天。好一會兒才小心翼翼地覷著自家大哥的神色，輕聲開口，給老爺子的錢，是現在就轉賬嗎？

  當然，現在就轉。雲默天猛然回過神來，語氣十分急切。

  但他說不清楚，為何會如此急切。

  好像快點轉過去，就能快點還清楚那個人的人情債一樣。

  好嘞！鹿鳴得令，立刻應了一聲，正準備轉身離去，卻又突然轉過頭來，飛快地笑著來了一句。

  大哥，原來你對老爺子這麽有孝心，早知道是這樣，我就不擔心了！

  什麽孝心！那是還他的人情！雲默天皺起眉頭，突然變得煩躁。

  然而鹿鳴已經笑著跑遠了，大哥真是口是心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