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張照片。

  是老照片了，照片紙質發黃，像素模糊，上麵的人像都像是過了濾鏡一般，失去了原本的真實，隻留下一層模糊的輪廓。

  沈夢望著這張發黃老舊的照片。愣住了。

  這張照片上也沒有別的東西，隻有兩個青春靚麗的女孩子靠在一起。一坐一站，姿態親密笑容美好。

  坐在那兒的那個年紀稍大些，留著一頭時興的波浪短發，穿一身及腳踝的碎花襯衫長裙。方口領顯出她修長纖細的脖頸，她端坐在那裏，正對鏡頭，笑容沉靜安然。

  雖然照片已經有些模糊，但是沈夢還是能看出來，那是年輕時候的王姨。

  站在王姨旁邊的是一位年輕的女孩子，她留著細碎的齊劉海，紮著高高的馬尾，發梢打著卷兒落下來，鋪在娃娃領的肩頭。

  她長了一張柔和的鵝蛋臉，眼睛很大，瞳仁烏黑澄亮。雖然是笑起來的狀態，卻依然能夠看出她的睫毛纖長濃黑，鼻梁高挺，鼻頭小巧精致，揚起唇角笑得肆意張揚。

  她就站在王姨旁邊，穿一身漂亮的連衣中裙。頭頂上還紮著一朵大大的蝴蝶結，手臂背在身後，昂首挺胸，宛若春日裏最驕傲的向日葵。

  真好看。沈夢忍不住讚歎一聲。

  她的指尖輕輕劃過照片上女孩子的臉，眼睛裏流露出一絲羨慕的光彩，王姨。這是誰啊，長得真好看，我還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好看的女孩子呢！

  王姨的神情瞬間呆滯，她怔怔看著沈夢認真看照片的臉。喉頭像是被哽住了，嘴巴張了又張，卻什麽聲音都發不出來。

  這是誰？

  這是她唯一的親人，是她最親近的人，也是她最為追念的人啊！

  也是……

  王姨鼻頭突然一陣酸楚，眼眶便熱烘烘地湧上一層熱淚。她咬緊牙關才勉強克製自己沒有讓淚落下來。

  也把她快要出口的那句話硬生生咽了回去。

  不能說！什麽都不能說！

  王姨，這是你妹妹嗎？我怎麽從來沒有見過她來找你啊。她現在是在哪兒？半天沒有聽到王姨回答，沈夢有些好奇地轉過頭來。卻意外地撞到了王姨眼中浮動的淚光，不由心頭一驚。

  王姨，你怎麽了？怎麽突然哭了？

  她好像什麽都沒說啊，就是誇了一下照片裏得女孩子好看，然後順口問了一句這是不是王姨的妹妹，王姨怎麽會突然就哭了呢？

  王姨慌忙低頭，手指迅速揉上眼睛，掩飾地笑著。沒事，就是眼睛裏突然進了蟲子，我沒有哭。

  她嘴裏說著沒事，可那帶著明顯哭腔的聲音卻出賣了她此時真實的情況。

  沈夢聽到這個聲音。心頭便一陣柔軟，慌忙俯下身緊緊抱住了王姨的肩頭，低聲柔柔地哄，對不起嘛，剛才我看到你沒睡覺，心裏擔心壞了，有點著急也有點惱火，所以才凶了你還搶你的東西。

  她抱著王姨肩頭，一隻手還在王姨後背上輕輕安撫，是我不好，剛才的語氣差了點，我道歉，不哭了哈。

  一定是自己剛才凶巴巴的樣子嚇壞了王姨，所以王姨才會流眼淚，再加上自己剛才確實太沒有禮貌了，王姨一定是委屈的。

  沈夢這樣想著，心頭愧疚感愈濃，然而，就在她準備再哄一遍的時候，王姨卻擦幹淨了眼角的淚水，緊緊抱住了她。

  那個確實是我妹妹，是我最親的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