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七章 梟雄隕落
作者:太史令的鼠標      更新:2020-10-26 09:01      字數:3477
  鍾樓前周剛大展神威,將潑教十三名惡徒殺得隻剩下華承輝四個。

  猛地巨鍾轟然砸落,激起的罡風吹得人睜不開眼睛,一杆大刀趁亂橫掃而來,周剛眼不看耳不聽,手中金刺迎著大刀磕了過去。

  細細一根金刺要想磕開厚重的大刀,那非得有十足十的剛猛力道,周剛卻不是練剛猛路子的。

  當金刺磕到刀刃上時,金刺的關節受力一鬆,一股巧勁衝向折疊的刺尖,刺尖像長了眼睛一般掃向潑教徒拿刀的手,那人根本反應不及也想不到,手上一涼,大拇指齊根斷了。

  一聲慘叫,敵人又少了一個,周剛腳步卻也虛浮了起來。

  若非與齊駿較量時中毒在先,單憑潑教這十三個人根本奈何不了他,然而他一麵要聚氣抵抗詭異的毒質,一麵又要抵禦強敵,心中又氣又惱,戰至此時,已近極限。

  偏在這個時候,銀光一閃,一條毒蛇吐著毒信遊進了戰團。

  惠彌軒又加入了圍攻,她功夫雖然不強,但鞭頭那顆來曆不明的毒珠子甚是厲害,鞭梢左右遊動,勾引著周剛體內的毒質在迂回衝擊他的抵抗。

  周剛畢竟不是頭腦容易發熱的年輕人,一幫之主,萬事都以大局為重,青山不改綠水長流,今日這跟頭算是栽了,隻有等日後自己毒清了再找這賤婦算賬。念及此處,他抓住一個空當,跳出圈子向外逃去。

  恨他入骨的華承輝怎能叫他走了,當前跟在後邊緊追不舍,惠彌軒和剩餘的兩名潑教惡徒自然也追了上去。

  周剛衝開火勢,向著東麵院子逃去,眼角餘光掃到鍾樓下一片狼藉,也不知巨鍾為何墜落,更看不到了齊家父子的影子。

  他心中詭異的泛起了歡喜:齊梟齊駿要是死了,今後自己在江湖中豈不是少了兩大勁敵!

  這念頭若在平時是絕對不會占據心靈的,此刻受毒質影響,心神已有變異,當真是凶險萬分了。

  身後的追擊緊隨不舍,跟著他跳上跳下,暗器不要錢一樣地扔。周剛且擋且走,頭卻越來越暈,恐怕毒質已經侵入心脈,若如此下去,便不叫這幫人殺了,也得給毒翻。

  看看四人緊逼不舍,他瞅準一堵花牆,故意放慢速度,腳步裝出踉蹌之態,等著追兵追上來。

  追擊者果然中計,一個鶻躍衝了過來。

  周剛麵前是一堵花牆,他晃到到牆角之下作勢預跳,腳踝突然裝作一崴,一躍未起,狠狠撞到牆上。

  跟得最緊的華承輝眼見周剛力竭,心中不禁大喜,卯足了勁一刀砍向他後背。

  卻不想周剛施展了敗中求勝的絕招“蛇弓彈”,他胸口膝蓋在前,腰臀在後,甫一撞到牆上,內力一吐,借力反彈出來。他腦袋後邊好似長了眼睛一般,一個倒轉身避開華承輝的刀,同時金刺斜斜地一掃。

  嗤的一聲輕響,華承輝隻覺得右肩一涼,手指再也感覺不到刀柄了,手臂再也感覺不到手指了。定睛看時,右臂連著刀掉到地上撞到牆根,肩頭也不疼,一時也不噴血,直把他看愣在原地。

  華承輝自在那裏發愣,周剛卻沒停下手腳。

  他借著“蛇弓彈”的餘勢,金刺接連點出,衝在華承輝身後的潑教惡徒來不及反應,登時給戳破了喉嚨,鮮血狂噴而出。

  第三名惡徒急忙提刀抵禦,周剛卻一矬身,奇離古怪地摔在了地上,姿勢好不難看,這“狗啃屎”便叫普通武者也摔不出來。

  這人一看周剛摔到,背部朝上,天賜給自己揚名立萬的機會,立刻擰動刀柄,刀尖朝下向周剛背心紮去。

  周剛這一摔半真半假。

  “蛇弓彈”本身乃是用的純內力,若叫平時,周剛便施個三五十次也不見乏累,可今天是周剛的劫難,他每催動一次內力,抵禦毒質的內力就少一分,毒質就上行一分。

  如此說,他這一跤是有暈眩的起因。

  然而他多少年滾刀頭的經驗叫他又使出了敗中求勝的招數。

  聽聲辯位,背心向側麵一挪躲開一刺,同時右手姆指運力一彈,金刺激射而出,勁弩一般從潑教惡徒左眼紮了進去,金刺摜腦而出,死屍壓到了周剛身上。

  惠彌軒心眼最多,追擊時故意拖在最後,便這麽個小心眼留給她預留下充足的反應時間。

  看看前三人或死活重傷,慶幸之餘,銀鞭卷出,打向被屍體壓住的周剛的天靈蓋。

  周剛右手被壓住,躲無可躲,幹脆探左手抓住鞭梢,猛地往裏一奪。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便在強弩之末,周剛這一奪仍將惠彌軒的長鞭奪了過去,緊接著手腕一抖,鞭柄掉頭打向惠彌軒。

  惠彌軒狼狽逃竄,鞭柄在腰前掃了一下,衣衫迸裂,露出白花花的腰肢。

  雖未受傷,這一驚嚇得惠彌軒花容失色,兩個連跳,跳出了銀鞭的攻擊範圍。

  周剛眼前一黑,心口一衝,哇的一聲突出一口黑血。再看左掌掌心,已給鞭梢的百毒內丹燒得黑成了炭球,半分知覺也沒有了。

  他吃力地從死屍之下爬了出來,搖搖晃晃站起身,垂著左手,怒目瞪視惠彌軒。

  惠彌軒看到了周剛的壞手,先驚後喜,她放聲浪笑:“周幫主好生急色,要看奴家的腰自管張口,怎麽這般凶神惡煞地撕扒?”

  周剛這一次賭了全盤,本想著將敵手盡數打發了,未算到還是留下了最會禍害人的惠彌軒,看著她放浪的形骸,氣血一陣翻湧,毒質加劇擴散,整個左膀已經完全麻木了。

  他神誌越來越昏沉,心口狂跳不止,隻能強自壓製,硬挺著臉上不露出顏色。

  他用右手虛指惠彌軒:“賤婦少要廢話,就剩你一個人了,說,你想怎麽死?”

  惠彌軒咯咯浪笑:“周幫主哪裏話來,既想看奴家的羞體,又打打殺殺的,真叫奴家不知如何是好,照我說,你的毒應該也快侵入腦髓了,莫不如你和奴家兩下相好,奴家這就給你解了毒,咱二人郎才女貌,這江湖上哪個還敢不聽你我的號令?”、

  周剛直氣得發黑的青筋根根暴漲:“放你娘的狗臭屁,你這千人騎萬人壓的臭**,明年今日便是你的祭日!”

  言罷強行運氣,單掌向惠彌軒推去。

  惠彌軒不敢托大,急忙凝神應付。

  周剛雖然中毒,奈何底子深厚,即到如今這般困境,仍將惠彌軒逼得連連後退。

  惠彌軒不得不暗運內力,將百毒內丹浸出的毒汁吸出口腔,嘬了一口唾沫,瞅準空當,猛地向周剛麵門噴去。

  周剛千慮萬算,饒他在江湖跌打幾十年,從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招數,他自以為百毒內丹連著鞭子掉在地上再沒了威脅,卻萬萬沒想到惠彌軒還留著毒唾液。

  他堪堪逼開一大口唾沫,卻無論如何避不開唾沫星子,幾星唾沫站在臉頰,登時眼前發黑,腳下踩了團棉花,搖搖晃晃苦苦維持平衡。

  惠彌軒趁機撿回了銀鞭,回身抖手,一鞭子狠狠抽在了周剛背上。

  周剛再也支撐不住,天旋地轉地重重栽倒,心中一涼,恐怕今夜難逃一死了。

  惠彌軒徹底控製住了局勢,倒也不急著要周剛的性命,看他掙紮著還要起身,一腳踹了過去,又將他踢倒。

  “好言相勸你不聽,非要給你來硬的,本來可以快快活活鴛鴦戲水,搞成這般模樣,老娘隻好霸王硬上弓了,可惜了你幾十年的苦功,到頭來還不得給老娘吸得幹幹淨淨!”

  周剛強忍疼痛與暈眩,支撐著再次爬起:“**休想得逞,我便自斷心脈,也絕不與你行那苟且之事,妄想周剛同流合汙!”

  惠彌軒咯咯浪笑:“你這話好不熟悉,倒像是聽誰說過似的?”

  她故意沉思,而後恍然:“哦對了,周柔想當年也對我說過這話,她說遴甄坊清清白白宛若蓮花,絕不會與我煉貞坊同流合汙,嘖嘖嘖,你倒是看看,你們周家的巾幗豪傑最終折在了誰手裏,你們那麽的驕傲,那麽的不可一世,現在倒是誰站著誰躺著,得罪我,你們有命還麽?”

  周剛聽到惠彌軒提起周柔,心中悲憤交加。

  妹子的大仇未雪,自己這又算交代了,難道說這**子當真是周家的克星?

  若論真實功夫,便十個惠彌軒綁在一起也抵不過自己一條胳膊,偏偏她使的毒異常淩厲霸道,竟能逆著經脈洪流不斷地反行。

  然而最可怕最防不勝防的,是她胸腹中比蛇蠍更毒的心腸。

  半年多時間裏,五幫十二派傾盡全力壓製煉貞坊,貌似大獲成功,實則並未傷到她的根基,卻叫反咬了一口,以邪淫分化了不少幫派。

  如今落到如此地步,真是英雄末路,此刻毒已攻腦,左右無援,還有什麽能夠挽回局麵的?

  周剛心念一灰,心中一口氣登時散了,身子軟綿綿塌下來,頹喪地跪坐在地磚上,再也沒有了統禦群雄的豪氣。

  惠彌軒看著周剛的樣子,心中狠出了一口惡氣,本想一鞭將他腦殼開花,腦中突然閃過一絲邪念,便從懷中掏出一顆藥丸。

  “堂堂五幫十二派統禦江南武林的雄主,怎得這麽吃不起跌打,我勸你也不必頹喪,我有言在先,隻要你肯同我強強聯合,我便給你解去了毒,此後莫說是大寧,便是寰宇四海,又有哪個能攔得住你我?怎麽樣,你幾十年的俊功夫沒了可就可惜了!”

  毒已入心,周剛神魂迷亂,已如換了個人一般,昏昏沉沉中隻想著活命,勉強抬起左手,接過藥丸一口吞下。

  驀地眼前白光一閃,多年的修煉叫身體應激向右一避,左肩卻一涼,黑死的手臂不知怎的掉在了地上,瘮人的黑血瘋狂噴濺,一陣劇痛傳來,再就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