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三章 鍾樓之戰
作者:太史令的鼠標      更新:2020-10-26 09:01      字數:3305
  武林中人都知聽雷齊家的功夫自來傳內不傳外,周剛這句“不是親傳”十分得戲謔,意思幾乎等同於“令郎相貌俊美,怕不是老英雄的親生吧”。

  這種侮辱性的話語扣在一個江湖耆宿身上,**桶一觸即發,誰知齊梟偏偏不惱。

  “肉刀菜刀,能殺豬的便是好刀,你周剛堂堂江南魁首,傷在我齊家人的刀下,日後江湖間傳說起來,勢必要尊我聽雷城為武林盟主嘍!”

  周剛臉色一沉,語氣沒有半分暖意。“周某尊你一聲齊老英雄,卻不知老英雄為何如此貶低在下,明人不說暗話,有什麽梁子今日盡管放下吧!”

  齊梟眉宇陡然聳立:“你把我女兒齊驪怎樣了?”

  夏無名的線報裏同樣有齊驪的消息,探子在五幫十二派的地界打探到了她的消息。

  齊駿聞言大驚,急忙問齊梟:“小驪怎麽了?”

  齊梟咬牙切齒說道:“那要問問你眼前這個人麵獸心之徒,問問他把你妹妹怎麽了!”

  “周幫主,還請你告知!”齊駿兄妹情深,聞言很是著慌。

  周剛給問得一愣:“周某從未見過令妹!”

  齊梟怒道:“你敢起誓麽?”

  “有何不敢!”周剛以手指心,“我周剛從未見過齊老英雄的愛女,更不知道其間發生了什麽事情,若有虛假,萬箭穿心。”

  齊梟下死眼盯著周剛,見他坦蕩蕩毫無隱藏,心思一轉,道:“周幫主既然不知道,那不妨問問你手下十七個幫派,哪個不尊你的號令,將老夫的女兒綁了去!”

  這一問問得周剛腦仁都疼,若真有哪個手下將對齊駿的仇恨轉嫁到齊驪身上,那可真是幫了他的“大忙”。

  他環視一周幫眾,樓內隻有茶瓷商行、水生金、綠襪團、銅山營與古道人家,茶瓷商行人倒是齊,另四個幫派陪著的隻是些小頭目。

  周剛管著十七個幫派,裏裏外外上萬人,真要有哪個拿了人家姑娘,不僅得罪了聽雷城,傳到江湖上更惹一身騷。

  他身為一眾之首,有些事情做的也並不應手,像這事,明裏問肯定問不出來,辦事的人若想和自己說早就說了,還會等到此時?

  為今之計隻能在暗中調查,這裏先將齊梟穩住,待查出個眉目,才能給他一個像樣說法。

  周剛將胸脯一拍,信誓旦旦言道:“周某敢打包票,此間兄弟都是親信,都是響當當的男兒,寧折不彎的好漢,莫說是令愛,便尋常人家的姑娘他們也不會碰上一碰,老英雄若肯信我,給我半個月時間,五幫十二派上下定以此事為第一要事,務必給老英雄一個滿意的答複。”

  齊梟又是冷笑:“你也不用裝慫賣傻,你來看!”他自懷中掏出一枚銀質紐扣丟給周剛。

  周剛接過一看,見半球形的扣子上刻著一艘三桅海船,正是茶瓷商行的標誌。他眉頭一皺,向身後看去,偏偏人叢中就沒了茶瓷商行的一正三副四個把頭。

  這下理虧了,氣也上來了,周剛暴喝一聲:“裏外戒備,給我捉拿嚴琥、施金龍、施金鼇、施金蛟!”

  話聲將落,院牆外喊殺聲大起,一股似焦糊又焦香的氣味騰上鍾樓,牆頭嶽及高聲警示:“五幫十二派來襲!”

  鍾樓內眾人呼啦啦抽出兵刃對峙,齊梟將齊駿護在身後,怒喝道:“怎麽著,現在就翻臉啦,當我齊某怕你不成?”

  明明未下指令,哪裏來的偷襲?周剛本想再解釋,胸中不知覺間蕩起一股怨恨。

  妹子血仇未複,寧神殿外給齊梟傷了顏麵,連齊駿這小字輩都能傷了自己,聽雷城拉屎都騎到自己脖子上了,若自己還是江南武林統主,就不能再叫齊家如此猖狂下去。

  周剛眼白中裂出無數細小的血絲,麵目漸漸變得猙獰。

  “大名鼎鼎的齊梟當然不會怕我,卻也太囂張太狂妄了,你須知這是誰的一畝三分地,今日能討得了好去麽?”

  齊梟胸中也已蕩起熊熊怒火,聽他話後氣衝鬥牛。

  “來來來,當日大內不曾痛快會會海內聞名的周大幫主,今日齊某陪你好好走上三百回合!”

  言罷身隨意轉,掌掛霹雷,無比罡勁地向周剛拍去。

  周剛對陣齊梟不敢托大,雙手輪轉,仍是綿裏藏針拆開招來,這二人一動上手,一西一南兩派人哪裏還會閑著,嘩楞楞各抓兵刃混戰一處。

  以齊梟周剛激鬥為圓心,鍾樓內外打成了一團漿糊,卻沒人敢近當時兩大高手五步之內,若一個不留神給掌風掃到,當場骨斷筋折,兩人當真都用上了真功夫。

  雲非雪擔心齊駿,連忙護住他,越來越覺得形勢不對,混合在煙火裏的淡淡香氣似能激蕩人的怒氣,她謹慎為先,將避毒藥丸含在嘴中,又塞給齊駿一枚,躲在康在山和陶晨身後一時沒了主意。

  鍾樓下火焰越燒越旺,煙氣彌漫整個樓頭,香氣大盛,催得人目赤神渾,盡管著生死搏殺,一時間裏裏外外死了不少人。

  再看兩家領頭人,已從客堂鬥到了大鍾之頂,身形快得幾不可見,更別說瞧清楚招式,氣場隱隱掛著風雷呼嘯轟鳴之聲,砂石木屑給兩人的掌風鼓動著不住往鍾上撞,轟得老鍾嗚嗚哀鳴。。

  便在此時,一個脆如銀鈴的笑聲回蕩在煙氣當中。

  雲非雪渾身一震。

  鍾樓頂,飛霞流蘇,一人宛若仙子俏立飛簷,溫婉的臉上無限柔媚,居然將比蛇蠍還毒的心神遮掩得絲毫不顯。

  她左手淺淺地托著一盞白瓷盆,盆中浸著一小顆碧油油的圓豆,一盆清水已給它染得墨汁一般黑,她右手捏著一支狼毫,滿滿蘸上毒墨,抖手向鍾樓下大院內劇鬥的人叢灑下。

  凡被毒墨淋到皮膚發絲,皮膚登時被染黑,頭發立刻焦枯。

  毒墨像有生命一般迅速擴散到皮下,匯入血脈,不出十彈指,中毒之人咽喉開始閉塞,漸漸地喘不上起來,到後來撇下對手,雙手盡管著往脖子上抓撓,饒是脖子撓成了肉醬,也難逃窒息斃命之噩。

  雲非雪渾身抖如篩糠,慌亂地扯著齊駿縮到客堂之中,扯開嗓子大聲疾呼:“惠彌軒使毒,大家快快避開黑水!”

  原來東海城盯上齊駿的不止一家。

  惠彌軒自打從千山萬島回返大寧,第一時間貓了起來為自己療毒。

  當日龍沙島僵局,她雖利用百毒內丹逼出艾師種的寒毒,但其時內力空虛,又給百毒內丹的毒反侵髒腑,她勉強支撐完海途,立刻藏到擁有全國最大藥市的東海城。

  費了一番力氣解毒,再從男人身上重新攫奪內力,已耗去不少時日。

  她療毒期間已召集起了大半部署,這些****在惠彌軒出海這段時間受盡五幫十二派的攻擊,早盼著門主回歸,向五幫十二派複仇。

  惠彌軒分析時局,一麵派人滲透到五幫十二派予以分化,一麵賄通官府,由白道打壓黑道,再者四處尋找齊梟的下落,籌劃著借刀殺人之策。

  齊駿一出現,煉貞坊的眼線第一時間便將消息報到了惠彌軒耳邊。惠彌軒籌謀已久的二虎相爭之策便在此時,當即放出風去,已尋到了劫走齊驪的真凶。

  齊驪確實是給茶瓷商行劫走的,不過此時的茶瓷商行,四個首領已悉數沉淪在了煉貞坊的女兒香下,不僅是他家,五幫十二派三分之一的幫派都給煉貞坊多多少少滲透了進去。

  惠彌軒此時已顯出了折服武林的野心。周剛齊梟,一南一西兩方豪強,若將二人打垮,多大的威風旗要披在自己身上。

  她暗中布局已久,引得兩家大打出手,她坐收漁利,誌得意滿地在亭頭灑落毒墨,看著一個個豪傑中毒身死,她放肆地狂笑。

  周剛齊梟一旦鬥在一處,鼓蕩的真氣立時將毒香逼出體內,已知有人放毒,卻都以為是對方,是以鬥起來越發得狠。待到惠彌軒一出場,二人什麽樣的心思,此情此景,已然知道自己給人當槍使了。

  周剛氣急敗壞,順手抄起一張太師椅躍出鍾樓,以椅遮毒,隻一縱,已而落到惠彌軒身前,也不廢話,摟起太師椅砸了過去。

  惠彌軒仍是銀鈴一般嬌笑,身子已輕飄飄蕩下樓頂,齊梟周剛如影而至,將這毒女子堵在鍾樓垛堞之前。

  周剛怒喝:“你想怎麽死?”

  齊梟上前一步:“你在利用老夫!”

  惠彌軒怯生生軟倚在垛堞上,嬌滴滴說道:“你兩個大男人,欺負一個弱女子,傳出去不怕天下人恥笑!”

  周剛氣衝鬥牛:“放你娘的狗屁,今日看不活剮了你,給周柔報仇!”

  惠彌軒哈哈大笑:“周幫主,先顧自己吧,你倒是擼起袖子看看,你手少陽三焦經的毒到哪兒啦?”

  周剛拉起袖子,見自手腕傷口處隱隱有一條黑線,沿著三焦經逆行,已然爬過肘部,卻並不覺得痛癢,他急忙在肩部連點幾個穴位,腦中迅如閃電地回憶。

  手腕是齊駿傷的,鈍刀卻是幫眾扔出來的,位置大概是在茶瓷商行四個把頭方向。

  不用問,茶瓷商行四個把頭失蹤,毒刀,此時的突襲,看來都是惠彌軒的好計。

  周剛淒厲地狂號一聲:“賤婦,竟敢陰我!”言罷右掌狠狠打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