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七章 找錯了地方冤枉了人
作者:太史令的鼠標      更新:2020-10-26 09:01      字數:3403
  齊梟夜闖靖寧軍中軍大帳,兔起鶻落之際,已然將在中軍帳正中端坐之人控住,一拂他後頸,鎖了大椎,隨後探指虛掐喉骨。

  帳中武將陡然變色,起身手按刀劍,卻不敢再有動作。

  穿著銀光細軟甲的李力擎最先反應過來,他將雙手離開佩劍,緩緩伸到胸前:“英雄有話好說,切莫傷人!”

  齊梟聲若洪鍾:“先叫外邊的人住手,我家人若有半點閃失,叫你家主人償命!”

  李力擎聞言先是一愣,隨即傳令出去,帳外廝殺聲很快便停止了,雖未再圍剿“七絕”,卻也沒散開重圍。

  帳內早急了小將萬俟良蹠,他劍眉倒豎,指點齊梟喝問:“你想做什麽,為何劫持我家軍師?”

  “軍師?”齊梟一驚,將麵前人身子一扳,看清他的麵容,是個壯年書生,卻不是靖王高犁文,他心尖打了個激靈,暗道:“中計了!”

  便在齊梟看人猶豫之際,他指尖已鬆開了對夏無名喉頭要害的威脅,李力擎早有準備,猛然抽出寶劍,斜著向齊梟手腕抹去。

  齊梟那是什麽反應速度,李力擎練的是馬上功夫,兩軍陣前衝殺斬將那是沒得說的,但在步下拚拳腳功夫,恐怕一二十個李力擎都近不了齊梟的身。

  眼看著劍鋒就要劃到刺客的手腕,劍尖指處卻莫名其妙地換成了夏無名的小腹,李力擎急忙收劍,萬幸沒戳中他,自己右側腰肋部卻傳來一記重擊,接著身子騰雲駕霧向帳壁撞去。

  喀啦啦一串響動,再起身時,李力擎已身在帳外,眼前一陣暈眩。他雖有銀絲軟甲護身,被踢之處仍傳來鑽心的疼,怕是肋骨折了幾根。

  帳內萬俟良蹠與石周龍已與齊梟動上手了。

  萬俟良蹠舞馬刀,石周龍甩鋼鐧,齊梟像逗小孩兒玩似的,把個夏無名當做兵器左推右擋。

  萬俟良蹠與石周龍投鼠忌器,生怕自己的家夥傷了自家軍師,打得礙手礙腳。但“夏無名”這件兵器卻絲毫不顧及他兩個的感受,頭撞腳蹬膝打肘磕,沒幾招一頭將萬俟良蹠撞了個跟頭,這頭石周龍剛想砸齊梟後背,卻莫名其妙挨了“夏無名”一踹,身子倒著飛出帳門,趕巧給趕到的一人接住。

  石周龍見來者大喜:“涵弟,給哥哥揍他!”

  商涵應了一聲,拍掌衝向帳中央,與齊梟“夏無名”鬥在一處。

  商涵也是綠林道出身,功夫很俊,身形靈巧,專施以柔克剛之術,齊梟的路子是至剛至陽,正適合克製。然而商涵畢竟不是周剛,功夫強弱關鍵看人,若是周剛在此,若沒有夏無名橫在中間礙事,或可與齊梟一拚。換了商涵,數招一過漸落下風,隻挺住一口氣苦苦支撐。

  齊梟此行目的並未達到,遺憾之際帳內武將的一句“我家軍師”又給他帶來了希望。軍師在軍中可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將他拿住了以此要挾高犁文,說不定一樣能夠換回愛子愛女,是以他一邊“逗”著眾武將,一邊等著靖王出現。

  眼瞅著商涵就要挨踢,忽而帳外寒光一閃,一柄長劍矯若遊龍般刺了進來,齊梟橫“夏無名”撥擋,誰知長劍靈動如蛇,貼著夏無名的身子遊了進來,目標死死鎖住齊梟手腕。

  齊梟知道來了高手,凝神之際,左手一鬆,將夏無名交到右手,同時左手輕輕一拈,想要捏住劍頭。長劍卻突然回撤,迎麵踹來一腳。

  齊梟左手一圈,將一踢化去,右手仍牢牢控著夏無名。“嗬嗬,你是達真觀的人!”

  來人也不急著攻擊:“貧道乃達真觀仙逝掌門須芥子弟子,馮丈山!”

  齊梟挑了挑眼眉:“仙逝?你家師尊已經上登三清了?”

  馮丈山恨恨回道:“他老人家是為奸人所害!”

  齊梟呸了一聲:“什麽人吃了熊心豹子膽,竟敢加害須芥子老兄?”

  “此乃本門門內事,不勞齊城主費心,還請速速放開我無名軍師!”

  “我若是不放呢?”齊梟斜著眼睛覷著馮丈山和商涵,“你們兩個一起上吧,叫老夫領教領教‘達真觀’和‘魔王砦’的真功夫!”

  商涵一直以來都隱藏著自家的武學來曆,靖寧軍內都當他是個方外的遊俠,今日被齊梟一語道破,心頭火起,對馮丈山道:“道長還等什麽,一起圍攻這老賊!”

  商涵和馮丈山正要再攻齊梟,帳外傳來靖王沉穩的聲音。“都住手。”

  竇冠奎白旗鞍護佑靖王入帳,寒光閣死士一字排在靖王身後,商涵馮丈山退到靖王身側保護。

  靖王凝目盯著齊梟:“齊老英雄,孤到底是何處得罪了你,你五次三番為難於孤,今夜就把話說開了吧,若是孤的錯,如何處置聽你發落,如是你的問題,請老英雄自珍自愛,不要墮了聽雷城百年來的好名聲!”

  齊梟冷哼一聲:“你居然還好意思提名聲,我來問你,你將我兒齊駿、齊驪關在何處了?”

  “齊駿?”靖王眉頭緊皺,“少城主不是早在鍾玄時便還給你了麽?”

  “你少來給老夫裝蒜,當初你確是將我兒交還於我,可那嬛脂樓上是誰又將我兒擄走,又是誰下辣手害死我‘聽雷七絕’中的兩位?”

  “嬛脂樓?”靖王虎目向身周一圈武將閃過,“是你們做的?”

  竇冠奎忙回道:“其時鍾玄城中隻有末將與於將軍、毌丘將軍、皇甫將軍,於將軍奉命駐守永安門,毌丘將軍駐守北承門,皇甫將軍在覽椒門,末將則始終跟隨主公,無人也無意去東市嬛脂樓消遣!”

  其時起事在即,穎王自然將能調動之人盡數派了出去,如今隻需將當時的布置在腦中一過,立時便知曉自家同嬛脂樓風馬牛不相及。

  靖王神色略微平複,穩穩向齊梟道:“嬛脂樓的事情,與孤毫無關係!”

  齊梟氣衝牛鬥,冷笑道:“好好好,真是不見黃河不死心,不拿出證據來你是不能承認的。你來看,這是什麽?”當下自懷中掏出當日裹屍麻袋中塞著的短箋。

  靖王凝目細看,忽而仰天大笑。“齊老英雄啊,你可知自己上了奸人之當了!”

  “放屁!少來推卸,普天之下哪個不知道你是‘天賜神武大將軍’,這印敢說不是你的麽?”

  靖王氣定神閑回道:“不是!”

  “什麽?”齊梟未想到靖王臉皮如此之厚,氣得一時不知如何辯駁,便準備將氣撒到手中無辜的夏無名身上。

  靖王眼見自家人要出危險,急忙解釋:“齊老英雄且住,聽孤一言!”

  “你最好能說出個大天來,不然老夫今日拚著老命,也要將你這鬼地方攪個天翻地覆!”

  “孤原有封號‘天賜神武將軍’確實不假!”看看齊梟放在夏無名喉頭的兩指漸漸鎖緊,靖王從容解釋。“然則此封號乃是虛銜,大寧官製有規可循,非實職不授印信,所以寧軍中縱有萬千的將軍印,卻絕對不會出現‘天賜神武大將軍’印,你手中這個是假的!”

  齊梟雙手突然失了氣力,卻不肯從夏無名身上挪開。“有何為證?”

  靖王下令:“傳文書官!”

  不一刻,靖王貼身文書捧著一方漆盤跑入帳中,盤中托著兩小兩大四枚印璽。

  靖王首先捧起掌大的王璽,將印刻朝向齊梟,竇冠奎舉起盤中一麵鏡子反照給齊梟看,鏡中倒映出九個古篆:

  奉天討逆大寧靖王印。

  靖王解釋道:“這是孤現如今的主印。”

  接著又拈起兩個小印,一個是“寒光閣主”,一個是“弘經先生”,最後捧起一個稍顯陳舊的大印,上刻“總督天下兵馬穎王印”,卻是先前的官印。

  靖王誠懇道:“請老英雄明鑒,這四方印璽均在左下角缺著一角,此乃官家印信必有的規矩,再請看你手中的假印,左下角可有缺損?想必偽造印章那人外行得很,連這最基本的常識都不懂!”

  齊梟整個人像泄了氣的皮球軟了下來,夏無名也拎不動了,任由他栽倒在地。

  馮丈山急忙上前將夏無名搶了回來,運氣解穴,半晌,夏無名才透過這口憋悶。

  齊梟忽而挺身:“齊駿暫且不提,那我女兒齊驪呢?”

  “孤從未見過令愛。”轉而目視詢問竇冠奎。

  竇冠奎給出的是同樣答案。

  夏無名被製之時已將情況聽了個八九不離十,推斷出其間定有歹人作祟,叫兩家結仇,因此稍一恢複後便問齊梟道:“敢問老英雄,令愛出了什麽事?”

  齊梟道:“難道不是被你們安插在寂磬的細作擄走的麽?”

  夏無名道:“區區不才,軍中一應消息斥候全由我負責,寂磬城中雖然布有內線,但我軍對的是偽寧軍,為何犯險去劫擄令愛,況且我連一則令愛在寂磬的消息都未曾收到過,老英雄明鑒,其間必有誤會!”

  趕巧求讓也在帳中,他向著齊梟打了個稽首。“老英雄可還認得求讓?”

  齊梟這下更泄氣了:“你怎麽也在這裏?”

  “說來話長,家師現下正在木鱉城,齊老英雄如信得過老道,就請移步木鱉與家師一敘,這邊就勞煩王爺派些人手出去打探,一有令郎與令愛的消息,立刻報向木鱉城如何?”

  齊梟受奸人蠱惑,一旦回過味來,關心則亂,已是沒了主意,此時得見老友,如何能不相信,當下允了,出帳收齊“七絕”,趕著天明隨求讓北上木鱉城。

  靖王就地安排,著夏無名立刻調查齊駿齊驪之事,另與諸將籌謀東穀地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