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柳墨生如此說，燕宸曦深深的看了江梅魂一眼，須臾之後，冷笑一聲道：“那需得看他敢不敢。”

  毋庸置疑，比起祁王府，在鬼樓中住的更加自在，江梅魂不會吃飽了撐的往槍口上撞。

  因為長公主府邸四周都灑了雄黃粉，再加上又有柳墨生的鐵牌克製，長公主是在次日醒來的。她醒的時候，燕宸曦和虞玦奉詔入宮。

  景安帝詔燕宸曦進宮，是想問長公主的身體情況的，卻沒想到虞玦竟也會跟著一起過來了，有些意外。今日在禦書房中，景安帝一個人在，說了不少家常話，精神也比之前好了很多，而讓虞玦之前那一種森寒的感覺不知為何，突然消失了。

  見景安帝精神不錯，虞玦也不好貿然提出把脈之事，隻是心底覺得有些奇怪。不過巫蠱之術，確實不是他所擅長的，若燕宸曦所猜測不錯，應該過不了幾日，南境就有人回上京。

  有他們相助，對付那邪惡詭譎的邪物，他們便多了一層勝算。

  “朕已經命人修建離宮，這些時日，你若是無事，便負責監工吧。”

  景安帝淡淡的說道，燕宸曦還未曾開口拒絕呢，便聽景安帝又道，“讓你去江南你又不願，去修建離宮總不會推辭吧。”

  見景安帝都這麽說了，燕宸曦自是隻好道：“微臣願意為聖上分憂。”

  聽著燕宸曦一口一個微臣聖上的，語氣說不出的冷漠疏離，景安帝的神色微微沉了沉，虞玦也有些擔心。道觀刺殺的事，這父子二人之間還是一筆沒算清楚的糊塗債呢。

  如今雖因季揚的緣故，不知為何景安帝竟鬆口讓燕宸曦出了宗人府，命太子去了江南。可瞧著父子二人這個架勢，虞玦總是心驚膽戰的，生怕兩個人起爭執打起來。

  不過幸好景安帝雖心中不虞，但似乎是在顧及著什麽，還是咽了回去。

  他們兩個人沉默了片刻，便聽景安帝開口道：“季揚已經開口了。”

  燕宸曦望著景安帝，沒說話。

  須臾之後，便聽景安帝道：“是皇後。”

  燕宸曦微微頷首，道：“既然事情已見分曉，就看聖上如何處置了。”

  說著，便牽著一頭霧水的虞玦，一起離開了禦書房。

  等出了禦書房，虞玦就忍不住問道：“什麽是皇後？”

  燕宸曦神色淡淡，道：“是二十年前留鸞閣失火的事。”

  聞言虞玦心中了然，倒也難怪父子二人之間氣氛方才那般奇怪，原來是為了琉璃夫人。

  琉璃夫人，是他們父子二人之間永遠跨不過去的心結。

  不過須臾，虞玦似乎是想到什麽一般，道：“所以當年季揚究竟做了哪些事？聖上又知道了多少？”

  “季揚做了哪些好事全看他招供。至於他……”

  燕宸曦張了張嘴，最終什麽都沒說。

  方才出了禦書房，便有太後身邊的人請虞玦，問燕宸朔的傷勢。

  “寧王殿下現在很好，已經無虞。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太後想要知道，便問她身邊的醫師就是。”

  虞玦笑容溫和的說道，但那架勢，是怎麽也不肯去嘉壽宮的。畢竟虞玦的身份在那，再加上她身邊還有個燕宸曦，見她不想去，別的人也不敢強求。

  見她如此，原本在暗中看著的金綺華，見底下的人請不動虞玦，隻得親自露麵，道：“娘娘想請祁王妃去宮中，一則是關心寧王殿下的身體，二則是她近日身體不好，想請祁王妃幫忙看看。”

  虞玦卻不接金綺華這個茬，隻是笑道：“我醫術淺薄，可不敢為太後看病。”

  “祁王妃客氣了，您的醫術是連長公主都信任的。”

  提到長公主，虞玦眼底閃過了一抹銳利的色澤。

  長公主的方子明顯是有問題，若非是秦嬤嬤及時請了她，那幾劑藥服用下去，長公主焉有命在！禦醫院幾個禦醫雖是景安帝送過去的，但在宮中能夠支使那幾位禦醫的，除了景安帝之外，還有一個人——那便是太後！

  結合這些年太後與長公主之間的恩怨糾葛，虞玦更偏向於後者。

  “我們這些做小輩的，此次入宮，是該給太後請安的。”

  不過須臾之間，虞玦心底閃過了許些個念頭，話鋒一轉，嘴角噙著笑如是說道。

  金綺華眼底閃過了一絲笑意，就在這個時候，一直沒說話的燕宸曦道：“我同你一起。”

  金綺華嘴角的笑微微僵在了那，道：“畢竟是後宮，祁王殿下怕是不方便吧……”

  誰知話音還未曾說完，便被燕宸曦冷冷的打斷，道：“我不放心。”

  燕宸曦畢竟是說一不二的性格，金綺華見他這般開口了，再是不願，隻得在前麵引路。

  原本金綺華走在前麵，是想著眼不見為淨。可依舊……忍不住的看向身後那並肩的兩個人，眼底思緒翻湧。

  若沒有道觀的那場意外，其實這個月初她就該嫁給燕宸朔的。此後恒安王府與寧王府結成同盟，她會幫著燕宸朔從微末出身的王爺扶搖直上，坐上最尊貴的位置，成為天底下最為尊貴的女人。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燕宸朔重傷，將原本定下的婚事變得遙遙無期。

  在恒安王府以及太後為這樣巨大的驟然變故寢食難安的時候，金綺華的心中卻是閃過了一絲微妙的慶幸……

  或許這是天意如此，她不能嫁給燕宸朔，或許與燕宸曦還有機會。

  隻要，虞玦死了！

  原本虞玦和燕宸曦走在一起，三月陽光下的禦花園本是讓人覺得溫暖和靜謐的，虞玦卻不知為何，之前那一種讓人森然不寒而栗的視線又出現了。

  她下意識的回頭，隻見禦花園靜悄悄的，繁華錦繡，並沒有任何一絲異樣，虞玦心底狐疑更深。

  若說上一次在禦書房是個意外，但這一次絕對不是偶然！

  那個東西，是隨時跟在她左右，還是……藏在深宮之中？

  就在虞玦心中略有不安，思索之間，一行人已經到了太後的宮殿。

  此時正是上午時分，太後正在偏殿中念著佛。嘉壽宮點著香，檀香冉冉，給人一種莫名的窒息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