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8章:將功贖罪
作者:雪花酥      更新:2021-01-06 02:40      字數:2085
  虞玦接了旨意心中便有些惴惴,恐景安帝突然詔她入宮,是為了燕宸曦被軟禁宗人府的事?

  已經過了這些天,景安帝將燕宸曦扣押在宗人府遲遲不做處置,究竟是要保燕宸曦?亦或是其他?

  昨日豫王府,虞玦對於燕闕的一番話耿耿於懷,沒成想今日景安帝就猝不及防的回了上京,詔她入宮。是燕闕提前得到了什麽消息提醒她,還隻是巧合?

  半途的時候,藍玉上了馬車,對虞玦道:“王妃別怕。”

  “方才奴婢打聽到消息,聖上回京是為了江南水患的事,並非是因為王爺。”藍玉安慰虞玦,“此番聖上詔您入宮,興許隻是尋常問話。”

  畢竟燕宸曦被關押在宗人府好幾天了,總該要告一段落,此番進宮,關係到的不止是她,還有燕宸曦。

  虞玦在心情複雜之下,馬車已經停在了宮城的門口。巍峨宮闕,縱使是在春初的陽光下,也讓人感受不到絲毫的溫暖。

  門口的小太監得了吩咐,直接引著虞玦進了禦書房,禦書房中景安帝正坐在龍案邊,邊上堆著滿滿一案幾的折子。

  有參燕宸曦的,也有這些時日積壓下來的政務。

  景安帝前去道觀清修,原本是由寧王攝政,如今寧王‘傷重’在家,金博文縱使再有野心沒了燕宸朔做幌子,手也伸不到中書省的折子裏來。如今折子大多數都是由內閣幾位老臣批閱的,隻有處置不了的才送到景安帝麵前。

  原本上京出了這麽大的事,虞玦以為當天景安帝便會回上京的,沒想到景安帝竟在道觀中停留了那麽久方才回來。數月不見,景安帝形容清瘦,眉宇之間隱隱有一層晦暗之色……

  景安帝不是去道觀清修麽,怎麽倒是形容如此憔悴?

  虞玦打量見,便見景安帝犀利的目光掃過,當下不敢多看,當下連忙叩首請安道:“臣妾見過聖上。”

  按理說,她應當隨燕宸曦尊為父皇的,隻是……有些不習慣。

  還好景安帝並沒有計較她稱呼上的問題,垂眸看了她一眼,方才淡淡的說道:“起來吧。”

  等虞玦站了起來,他又問道:“寧王的身體如何?”

  虞玦拿捏不準景安帝究竟知不知道燕宸朔的秘密,隻是謹慎的回道:“寧王殿下身體已無大礙,隻需在府中靜修。”

  “那祁王呢?”

  “殿下在宗人府……不太好。”

  虞玦十分誠懇的說道,景安帝倒是被她一番話給氣笑了,他看向虞玦,道:“你是在怪朕委屈了他?”

  “臣妾不敢。隻是臣妾覺得王爺當日也是無心之失,請聖上……”

  話還沒說完,卻見原本嘴角噙著笑的景安帝竟是勃然大怒,道:“好一個無心之失。”

  “你可知若無陳時遷舍身救駕,那把匕首捅上的是朕的心窩。弑君殺父,這樣的罪名足夠他死一萬次了,朕就算將他關在宗人府中一輩子,那也是輕饒了他!”

  雷霆之怒,重若萬鈞,虞玦連忙跪下。

  禦書房中,景安帝早就遣退了左右,隻餘寧公公一人在左右兩側伺候,這樣的時候,縱使心思機巧如他想為虞玦說幾句話,卻也不敢。

  “聖上息怒。”虞玦跪在地上,麵對景安帝的威懾壓力,神情平穩,有著不符合她這個年紀的冷靜。

  “當日道觀之中,殿下也是被人陷害喪失理智,方才險些釀成大禍。”虞玦俯首叩拜道,“殿下這些年對您一直恭敬有加,縱使戍守邊關數十載,縱使父子不常見,但父子之情,君臣之敬,也絲毫未敢淡薄忘記啊。”

  這一刻不止是景安帝,縱使是在深宮多年八麵玲瓏的寧公公,也被虞玦這一番慷慨陳詞給驚住了。

  倒沒想到,這位祁王妃竟還有這麽一麵?

  景安帝也是一言難盡的看著虞玦,沒想到寡言的燕宸曦,竟娶了這麽……個女子。

  半響,景安帝方才道:“巧舌如簧。”

  虞玦一臉誠摯的看著景安帝,道:“臣妾隻是陳述實情。”

  景安帝……

  “你想要祁王出宗人府?”到底是天子,片刻之後,他收回目光,聲音淡淡聽不出喜怒。

  “你可知,若是案子不查,含糊過去,祁王頂多是在宗人府軟禁;若是查下去,那看是弑君之罪。”

  看著景安帝幽深的目光,虞玦心裏沉了沉,聽出了景安帝的弦外之音。燕宸曦的罪名成立不成立,不在別人,而在景安帝自己。

  他可以下令金吾衛禁言,將當日在道觀中發生的事情當做一場誤會,隻道寧王無恙,與祁王之間的紛爭不過是受人挑撥,縱使是太後和金博文也做不了任何文章;若景安帝不護著燕宸曦……

  這樣的罪名,燕宸曦擔不起,祁王府有關的所有人,都擔不起。

  此時虞玦心情瞬間沉到了穀底,可是越是這樣的時候,虞玦卻越是保持了冷靜和清醒,看著景安帝問道:“殿下生死榮辱全在聖上一念之間。但聖上今日詔臣妾前來,是要給殿下一條生路,您……要臣妾做什麽?”

  到底是她和燕宸曦兩個人都大意了,提防著東宮、提防著金博文和太後,卻沒想到,在數日之後回到上京,給他們出了最大一道難題的竟是景安帝。

  是因為虞生炙和慕容儀?是因為琉璃夫人和羽族?

  虞玦對於這位喜怒無常的帝王沒有一絲了解,就算是燕宸曦,又何曾真正的了解過景安帝?這些年的榮寵,究竟是彌補,還是……別有深意的利用。

  利用當年父子之間的溫情,牽製著他穩固自己的江山,抗衡日漸龐大的東宮勢力。

  虞玦的膝蓋跪在禦書房冰冷的地磚之上,寒意透骨,這一刻或許是過了許久,又或許沒有過多久,她聽到景安帝淡淡道:“朕要你勸祁王去江南賑災,將功贖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