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王的壽宴依舊安排在斂芳台，虞玦落座不久，才見燕闕和燕秋詞父子二人一齊過來，豫王妃張羅著開席。

  這段時間燕闕再朝中仕途失意，後宅卻是難得的安穩。豫王妃、老王妃之間，因為虞詩薇有了身孕維持著微妙的平衡，上次虞玦看見燕闕和豫王妃的時候，兩個人正起爭執，如今看來已經和好如了。

  思及此處，虞玦看向燕闕，卻見他依舊在一眾官員之間左右逢源，倒絲毫不見頹廢之意。唯有燕秋詞看見虞玦的時候，眼中神色略微有些複雜，但在虞玦看向他的時候移開了目光。

  這是虞玦第二次來豫王府，可比起數年之前，無論是身份地位還是如今上京的局勢，早已是天差地別。

  如今風尖浪口之上，燕宸曦依舊被軟禁在宗人府，這事還沒個定論，今日虞玦出現在豫王府的宴席之上，定然少不了有人想要打聽消息的。

  隻是讓人意外的是，這次豫王妃沒有發難，開口的竟是老王妃！

  “不知祁王妃的生母，如今可尋到了？”

  其實一開始虞玦已經感覺道了，鎮定自若的用著喝著杯盞中的茶，讓她意外的是老王妃時不時的看向她，那渾濁的目光帶著幾分犀利之意。但心中卻是沒琢磨出個所以然出來，畢竟在虞玦的映像中，這位老王妃愛慕虛榮了些，但當初她和豫王妃不和，和老王妃素來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乍然開口，虞玦倒還真的是有些意外。

  原本觥籌交錯的內廳有那麽片刻的寂靜，下意識的看向虞玦。這事年前在上京本就傳的沸沸揚揚，眾人對於這位虞家四小姐的身世好奇的要命，但從並州回來之後，皇室還是以清平侯府四小姐的身封妃，雖心中好奇但誰也不敢表麵上提出質疑。

  倒沒想到老王妃竟在這麽多人麵前主動問了出來，十分突兀，虞玦麵色依舊，正欲開口，沒想到豫王的神色也瞬間沉了下來，低聲嗬斥道：“母妃，這事清平侯府的家事，你胡亂打聽什麽。”

  豫王燕闕孝名遠播，倒是第一次見他老王妃如此疾聲厲色的時候，當下老王妃臉色就十分不好看，看著虞玦傲氣道：“祁王妃又不是外人，我這個做長輩的關心一下小輩又怎麽了。”

  這話可就有倚老賣老之嫌了。

  雖然豫王這一脈是燕氏子孫，但畢竟並非是正統，早年在江南的時候不過和清平侯府是侯爵之位而已。也是後來燕闕自己能幹，再加上恰逢時機，才得以封王回京。不說在燕宸曦這樣嫡出的皇子麵前，就連那些上京王室宗親麵前，若非前些年燕闕得景安帝重用，這上京燕氏的人多了去，區區一個豫王府又算什麽。

  虞玦險些被老王妃給氣笑了，麵上倒沒顯示出來，手指輕扣茶盞，大大方方的說道：“老王妃愛護小輩拳拳之心虞玦心領了。隻是請老王妃不要怪罪，到現在我對自己的身世也糊塗著呢，上次太後也曾派人詢問過虞玦生母的下落，便和王爺一同去了聖駕前，聖上說已經派金吾衛打探了，相信不久就能知曉了。”

  說到這裏的時候，其實虞玦也不明白景安帝到底是什麽個態度。她生母的身世是個定時炸彈，這麽多雙眼睛盯著，一直這麽含糊遲早會出問題的。

  隻是如今上京局勢混亂，為虞文巽平反也是個時間問題，到時候慕容儀的身世暴露出來對於燕宸曦的處境隻會雪上加霜，想到這裏虞玦的心再度沉了下來，隻是麵上的神情不顯罷了。

  老王妃一聽虞玦這麽滴水不漏的回答，臉色愈發不虞。她再愚笨，也聽出來虞玦是拿景安帝壓著她呢！

  虞玦生母的事，就連太後也打探不出個所以然，更遑論是這位與王室不過沾染點關係的老王妃。倒是許久不見，這虞玦變得越發伶牙俐齒起來。

  她那雙渾濁陰暗的目光看著虞玦，去年她年歲小倒是看不出來什麽，如今這般看著，更像是那個人了……

  虞玦是何等敏感，看出了老王妃眼底不善，心中‘咯噔’一聲。

  當年燕闕與慕容儀的事，就連豫王妃也都不知其中始末，可這老王妃不一樣，她當年也在江南。若是當年，老王妃見過慕容儀……

  眼見氣氛微妙的時候，燕秋詞開口了，道：“父王，這是兒臣尋來的古硯，願父王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有燕秋詞這麽一打岔，也都不好追問著虞玦身世的問題了，連帶著虞詩薇也心思玲瓏的向燕闕獻上了壽禮。

  雖然虞詩薇不想給虞玦解圍，可如今她和燕秋詞的關係好不容易緩和了些，必須得乘機拉攏住他的心。明麵上與虞玦交好，遂了燕秋詞的意，對方虞玦，隻能暗地裏進行！

  這是虞詩薇吃了這麽多次虧，好不容易琢磨出來，現在她一無所有，必須得先自報才能談複仇。

  有燕秋詞開頭，眾人紛紛獻了壽禮，當燕闕看見虞玦送的那幅紅梅圖的時候，再度微微一怔。片刻之後，方才合上了錦盒。

  宴席上觥籌交錯，虞玦趁人不注意尋了個借口出來。

  果不其然，在紅梅林轉了沒多久，便就見到了燕闕……

  燕闕站在梅林，形容消瘦，臉色微白，遙遙的看著她，似乎是通過她看到昔年某個人的影子。

  就在虞玦被他幽深的目光打量著不舒服，眉心微皺的時候，卻聽他壓低了聲音道：“聽說你在查你母親的死因？”

  虞玦驚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