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燕宸曦這麽說，章程年的心瞬間沉到了穀底。

  他就知道，依照這位祁王殿下的脾氣，章靈兒如此算計他又怎會這樣輕易的善罷甘休。

  如今祁王雖神情平靜，但神情之間帶著威壓之意讓章程年頓覺如泰山壓頂。常悅那個沒眼力見的隻當自己能夠逃過一劫了，但是章程年知道祁王殿下現如今神情如此平靜，也不過是因為沒發作。

  而原本哭著鬧著不嫁給常悅的章靈兒，此時聽到燕宸曦冰冷的語氣，倉皇抬頭，正好對上燕宸曦冰冷的帶著殺意的眼眸。

  章靈兒頓覺手腳冰涼，她似乎……將這位祁王殿下想的太仁慈了。

  “下官將她們逐出家門，在道觀麵壁思過？”

  章程年嚐試的說道，卻見燕宸曦似笑非笑的看著他，道：“章大人，這些年東宮那邊膽敢算計本王的下場，您不會不知道吧。”

  章程年當然知道！

  這些年東宮和祁王府之間勢如水火，祁王每次回京述職，在皇後的授意之下底下的官員亦有想要用美人計算計祁王的。但最終，非但沒有成功，反而在不久之後被參了上去，什麽貪汙受賄、倒賣官爵等等原本做的十分隱秘的事，都被扒了出來。

  輕則丟了烏紗帽，重則……被抄家滅門。

  章靈兒自認為走了一手好棋，殊不知今日之事徹底的惹怒了燕宸曦，連帶著整個刺史府都要被她愚蠢的行徑都帶累！

  “老爺，此事妾身聽到完全是夫人和大小姐所為，您絲毫不知情啊。”

  就在章程年煞白著臉色，不知該如何抉擇的時候，忽而聽到一道嬌滴滴的聲音道。

  是章程年最疼愛的姚姨娘！

  姚姨娘是章程年到並州赴任之後娶的，年輕貌美，十分受章程年的寵愛。隻是姚姨娘雖然得寵，但平日裏說話行事極其有分寸的，除了偶爾在章程年的耳邊吹吹枕邊風之外，對章夫人這個主母還是畢恭畢敬的，所以章夫人也能容忍她到現在。

  章夫人一看見平日裏安分的姚姨娘在這個要緊的時候竟然落井下石，心中又懼又怒，道：“這裏沒你說話的份。”

  姚姨娘看見麵目猙獰的章夫人，嚇得躲到了章程年的身後，那般楚楚可憐的姿態，縱使身為女子的虞玦也不由心生憐惜。

  “大人，妾身已經懷有身孕，大夫說這一胎可能是個兒子，實在……實在不想您被夫人的事給牽連啊。”

  章程年如今已近中年，膝下無子，一直是他的一個心病。

  如今聽到姚姨娘的喜訊，縱使是在這樣的時候也不由心中閃過了一絲驚喜，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姚姨娘嬌滴滴的說道：“妾身不敢瞞大人，今早大夫方才為妾身診脈的。”

  “賤人！”

  姚姨娘的一番話更是對章夫人是雪上加霜，卻見平日裏雍容得宜的章夫人，此時姣好的麵容因為怨恨變得扭曲，竟是想要撲上去將姚姨娘撕碎一般。

  如今姚姨娘可是章程年的心尖上人，哪裏回允許章夫人傷到她，連忙命下人拉住看了章夫人，將姚姨娘護在身後，看著章夫人冷冰冰的說道：“此事你敢作敢當，為何要遷怒旁人！”

  這些年章夫人在章家過的不可謂不順遂，縱使她膝下無子，但後宅安寧，章程年對她言聽計從，除了章靈兒的婚事之外幾乎沒有別的煩惱。

  這是第一次，章程年對她如此疾聲厲色的語氣說話，當下她不由楞在了那裏，不敢置信的看著章程年……

  這門她最為得意，費盡心思算計維持的姻緣，似乎早就偏離了她的認知。

  此時虞玦坐在太師椅上，看著章家的這處好戲，倒沒想到她沒有落井下石的打算，章家內部卻是率先鬧出矛盾了。

  一旁的寧九看熱鬧不嫌事大，直接麵無表情的向章程年遞了一把佩刀，冷聲道：“章大人，今日之事就看你的誠意了。”

  本來寧九跟著燕宸曦南征北戰，自有被戰場上磨礪的煞氣，隻是平日裏藏的深旁人看不出來，如今似笑非笑的看著章程年，更能唬人了。

  旁人如何虞玦不知道，但她清楚的看到了章程年拿著長刀的手在發抖，而方才還嘴硬的章靈兒神情變得恐慌起來。

  此時章靈兒已經感覺到了恐懼，她知道如今章程年已經將她當做了一枚棄子，可……可為什麽突然會變成這樣？

  “父親，您不能這麽對我，是你……”

  話還沒說完，她慘叫一聲……

  鋼刀，已經穿透了自己的心口，她不敢置信的睜開眼，對上的是章程年沒有一絲溫度的眼。

  一切都不過是電光石火之間，原本寧九將刀遞給章程年不過是嚇唬嚇唬章家人，哪裏想到他竟會真的動手。

  章程年的動作誰都沒有反應過來，燕宸曦根本就來不及捂住虞玦的眼，虞玦便見眼前濺起一陣血色，饒是她膽子再大，也不由也驚呆了。

  “啊！”

  再度一聲慘叫，卻見是章夫人承受不住自己的女兒慘死在自己的麵前，竟是直接的暈倒了過去。

  “好了章大人。”

  在所有人都震驚中，燕宸曦不過須臾的功夫便就反應了過來，淡淡喝止住了章程年，道：“當日阿玦遇刺以及今日算計之事都是章靈兒所為，既然章大人已經大義滅親，本王就不必計較了。章夫人你留著私下自己處置吧。”

  “啪嗒”一聲，章程年手中的鋼刀狠狠的砸在了地上，他仿佛方才回神，聽到燕宸曦的話，連忙道：“多謝王爺恩典。”

  章家算計燕宸曦的事，以章靈兒的死終於得到了了結，而虞玦看著燕宸曦冰冷陰沉的臉色，知道今日的事也遠在他的意料之外……

  誰都沒想到，看似唯唯諾諾的章程年，竟會真的對自己的親生女兒下手。

  一時間，虞玦的心中又是驚恐又是疑惑，章靈兒究竟要說什麽卻被章程年給阻止了？

  章靈兒已死，燕宸曦沒再多說什麽，護著臉色蒼白，明顯受驚過度的虞玦離開了章家。

  直至燕宸曦離開，依舊跪在地上，被打傷的常悅看著章靈兒的屍體，心中惶恐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