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派胡言！”

  燕宸曦冷著一張臉道，但看到某隻偷笑的神情，他是何等玲瓏心思，瞬間反應了過來……

  “阿玦，你故意詐我。”

  他狹長的鳳眸幽幽的看著虞玦，一聲‘阿玦’喚的是那個纏綿悱惻，讓虞玦不由生生的打了個寒顫。

  虞玦迎著他沉沉目光，仗著狗膽回瞪了他一眼，道：“那天你去酒樓到底去做什麽了，為何要騙我進宮去了。”

  虞玦多了解燕宸曦啊，知道他定然不會在外麵和別的女子有什麽瓜葛之類的，但……想到這些時日燕宸曦神神秘秘，早出晚歸的，還有事情瞞著她，虞玦心裏莫名就有些不舒服。

  見著小姑娘虎視眈眈的目光，祁王殿下默了默，片刻之後，方才緩緩開口道：“我去見了江梅魂。”

  波瀾不驚的一句話，險些讓虞玦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片刻之後，虞玦方才反應過來，眉心微皺道：“你們該不會打架了？”

  這下，換成祁王殿下麵露不悅了。

  “你很關心他？”

  眼見著他又吃起了陳年舊醋，虞玦很是無語，道：“藥王不是一直在找江梅魂麽，我怕你們之間有什麽矛盾，讓阿梨和藥王在中間為難。”

  瞧瞧，這理由多麽理直氣壯，燕宸曦哪裏不知道她的小算盤，冷笑一聲。

  虞玦有些心虛的摸了摸鼻子，方才問道：“你找他做什麽？”

  她可不會認為，這勢如水火的兩個人，隻是單純的在醉霄樓喝酒聽曲……

  “因為他的身份。”燕宸曦淡淡的說道。

  虞玦好奇的看著燕宸曦，卻聽他道：“他是羽族人。”

  波瀾不驚的一句話，讓虞玦愣了半響，方才反應過來。

  “流光是羽族人？”短暫的詫異之後，虞玦的眼中閃過了一絲明了，喃喃的來了句：“難怪了……”

  “什麽？”

  “當日我與蘭燼落去地下城奴隸場的時候，流光救走了羽族的孩子，原來，那些人都是他的族人。”

  此時想起當日在地下城中看到流光的時候，虞玦還十分意外，竟沒想到流光與羽族之間，有著莫大的淵源。

  那麽，蘭燼落知道嗎？

  一時間，虞玦心中閃過了許些個念頭，之前百思不得其解的，因著這一條線，很快有了答案。

  “蘭燼落身邊，好像有很多羽族人……”虞玦看著燕宸曦，遲疑了會兒道。

  前朝與長虞山以及羽族似乎有著莫大的關聯。

  羽族信仰著長虞山虞生一族的人，而強大的虞生一族，庇佑著昔年美麗而沒有戰鬥力的羽族。兩個都是隱居在世外的部族，卻因為慕容皇室與長虞山之間那剪不斷理還亂的糾葛，關係變得撲朔迷離。

  十多年前，羽族滅族之難，而庇佑著他們神明——虞生一族到底去了何處。這麽些年過去了，羽族淪為了貴族們的玩物和奴隸，但是虞生一族似是在這世間煙消雲散了一般，根本沒有出手。

  仿佛，與當年庇佑羽族之說違背了原始的初衷。

  而這十幾年，輾轉反側，流光為何在蘭燼落身邊效力？

  若說一部分的原因，是為了族人……

  那麽一切，便有了答案！

  不過是電光石火之間，虞玦憑借著流光身世這一點線索，便抽絲剝繭，想到了蘭燼落身上。

  就連燕宸曦，都沒有將羽族和蘭燼落聯係在一起。

  虞玦的話音落下之後，便就燕宸曦許久許久沒說話，沉如寒潭般的眼眸，靜靜的看著她。

  “我……我說錯什麽了嗎。”虞玦有些不安的問道。

  燕宸曦揉了揉柔軟的長發，半響輕歎一聲，道：“我的小姑娘，長大了啊。”

  從一開始燕宸曦便知道，他的小姑娘並非是柔弱的絲蘿，但看著她一點點長大、一點點綻放屬於她的風采，燕宸曦的內心無疑是複雜的。

  縱使運籌帷幄的祁王殿下，此時也有一種莫名的不安。他害怕有一日，小姑娘不再依附在她的羽翼之下，像是一隻遠去的鳥兒，他再也抓不住……

  此時的虞玦隻見燕宸曦許久都沒說話，隻當是他在想事情呢，並不知他的不安。

  “你突然去見流光，除了因為阿梨之外，是否流光身上也有南境的一些線索？”

  燕宸曦再度訝然於小姑娘的敏銳，微微頷首道：“當年一些幸存的羽族人，除了被賣到了各國權貴手中，大多數都被南境那邊的人保護了起來。”

  羽族，南境，這下原本混亂的線索，漸漸清晰明了。

  “說來說去，這事總歸還是和蘭燼落脫不了幹係麽！”虞玦皺著眉頭嘟囔道，語氣中是對蘭燼落的不滿。

  本來心事重重的燕宸曦，看著虞玦這個樣子不由輕笑出聲……

  將來如何誰都不知道，但……燕宸曦確定的是，無論發生什麽，這一世他絕對不會讓她離開自己的身邊！

  哪怕那個人……

  暮色黃昏，因為虞文巽規定了虞玦天黑之前必須得回家，虞玦心裏頭雖然舍不得，但也知道燕宸曦還有一堆文書要處置呢，便也沒多留了。

  等從祁王府出來，上了馬車，虞玦才後知後覺的發現今日的燕宸曦情緒有些不對勁。

  他這是怎麽了？

  虞玦眼中閃過了一絲疑惑，直到手指碰到衣袖中的青鸞簪，驀地方才反應過來……

  琉璃夫人，也是出身於羽族！

  燕宸曦和流光一樣，身上流著羽族的血脈……

  這些年過去了，就連虞玦都未曾聽燕宸曦提及過關於琉璃夫人甚至羽族的隻言片語，但是從祁王府唯一留著的那半卷畫像中，虞玦知道，燕宸曦對於琉璃夫人的死這些年依舊意難平。

  甚至昔年坊間傳言琉璃夫人是禍國妖妃，當年宮中那場大火琉璃夫人並沒有死，而是化作鳥兒飛走了。雖然這些不過是坊間流言，誰又知道燕宸曦心中是否也同樣，存著這一種微末的希冀。

  沒想到這麽些年過去了，再度聽到羽族的消息，是羽族早已在十幾年前就全族滅亡了……

  一時間虞玦心中百感交集，又有些後悔方才自己的遲鈍，沒有看出燕宸曦的心事。

  心中想著事情，未曾想到馬車突然停了下來，虞玦差點被甩了出去，幸好驚羽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

  原來此處街道狹窄，侯府的馬車和另一輛寬大的馬車迎麵撞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