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鷹看著閉目不言的燕秋詞，一時間心中有些惴惴，也分辨不出他究竟在想什麽。

  不過……他應該會同意的吧，畢竟燕秋詞一直將燕宸曦當做最強大的敵人，今日受這樣的折辱，依照燕秋詞的性格肯定忍不下這口氣。這樣一個折辱燕宸曦的好機會，燕秋詞又怎會錯過！

  “不行。”

  就在冷鷹出神的想著的時候，忽然聽到燕秋詞清冷的聲音道。

  “莫不是世子不忍心？”冷鷹不解的問道，心中鄙夷燕秋詞的瞻前顧後。

  燕秋詞淡淡的看可他一眼，那雙鳳眸中閃爍著冷鷹看不明白的複雜的光芒，道：“這事你無須多問。虞玦那裏……等本世子傷好之後再說。”

  冷鷹眉心微皺，一時間不明白為何這麽短的時間內，燕秋詞的態度忽然發生了這麽大的轉變。而此時的燕秋詞，眉頭緊鎖，想的卻是今日畫舫之上，虞玦所說的那些話。

  父王第一次見到虞玦開始，便有些反常，若真的隻是因為見到故人之女，怎會那般神情？之後的父王，更是對她照拂有加，讓他都覺得不可思議。

  難道真的如同虞玦所言的那樣嗎……

  一時間，燕秋詞心中閃過了許些個念頭，胸口內氣血翻湧，險些再嘔出了一口鮮血。

  冷鷹看著燕秋詞慘白如紙的臉色有些擔心，此時已經到了豫王府了，冷鷹連忙扶著燕秋詞下了馬車。

  燕秋詞在下車之前，叮囑道：“今日之事，不必同府中的人說。“

  “那王妃那邊呢？”冷鷹請示道。

  燕秋詞一想到自家母妃的性格，眉心微皺，道：“也瞞著吧。”

  “是。”底下的人當然應了下來，如今豫王昏迷，府中掌事的是世子，他們當然不會冒著得罪世子的風險去饒舌。

  想到這裏，燕秋詞心中不由暗自慶幸，幸好父王昏迷著。不然若是知道他今日對虞玦做的事，恐怕……

  正在慶幸之際，府中的管家急切的迎了上來，看見燕秋詞受傷了，嚇了一跳，問道：“您這是怎麽了？”

  燕秋詞當然不會將自己挨打的事大肆宣揚，到底是理虧在先，隻能暫時咽下這口氣稍後圖謀，是以並沒有回管家的話，而是問道：“無礙，不小心摔了一跤，府中出何事了？”

  管家雖然心中覺得奇怪，但也沒多想，聽燕秋詞問起，笑著說道：“是大喜事啊，咱們王爺總算醒了！”

  不知是不是管家的錯覺，總覺得世子殿下原本蒼白的臉色，似乎……變得更白了？

  玄七和寧九二人守在林子外，百無聊賴的驅趕著繞著他們身邊飛的蚊蟲。

  那兩位，都在林子裏待了一個時辰了，怎麽還不出來？

  “要不，你進去瞧瞧看，長公主殿下還在咱們王府等著呢。”寧九眸色微微轉了轉，對一旁麵無表情的寧九道。

  玄七抱著手臂盡職盡責的站在一旁，冷冷的看了玄七一眼，道：“不去。”

  他再傻也知道，這個時候去林子裏，也就隻有挨打的份！

  寧九見沒騙成這塊木頭，有些訕訕的摸了摸鼻子，又忍不住好奇的說道：“你說，王爺到底和四小姐在裏麵說什麽啊。”

  “不知道。”玄七依舊冷冰冰的說道。

  “難道你就不好奇嗎？”寧九不死心。

  “不好奇。”玄七波瀾不驚的語氣，徹底讓玄七絕望了，他這輩子到底造了什麽孽才和這麽無趣的人共事！

  就在二人說話之間，燕宸曦和虞玦終於出來了。

  燕宸曦依舊一如既往的麵無表情，但眼底帶著淡淡的笑意，儼然看起來心情很不錯的樣子。

  至於虞玦……是被燕宸曦扶著出來的，身上披著燕宸曦的外裳，眼圈還是紅紅的。

  看見她這個樣子，寧九心底忍不住犯嘀咕，莫非自家王爺欺負人家了？

  不過須臾之間，寧九的心中不知道腦補了多少個念頭，但他怕挨揍，也不敢多問，盡職盡責的說道：“王爺，馬車已經備好了，咱們回王府還是送四小姐回去？”

  往常都是燕宸曦自己做決定的，但是今日燕宸曦卻是先問了虞玦的意見道：“姑祖母今日也來京中了，想見你。”

  一聽長公主想見她，虞玦當下沒有任何的遲疑，道：“那就先去祁王府吧。”

  她今日方才哭了好幾場，聲音有些沙啞，紅著眼圈，看起來可憐兮兮的，還是燕宸曦扶著她上的馬車。

  祁王府的侍衛是早知道虞玦的存在的，但卻是第一次見到自家王爺如此小心翼翼的嗬護著一個女子，都忍不住的多看了幾眼，眼中八卦之意，顯而易見。

  燕宸曦扶著虞玦上了馬車，放下了車簾遮擋住了那些八卦的目光，虞玦倒是沒多想什麽，有些局促的拉了拉衣服，問道：“我這樣見長公主，會不會有些失禮？”

  看著她局促的樣子，燕宸曦倒是笑了，道：“姑祖母見到你就很高興了，不必在意。”

  “不過話有說回來，你似乎每次見到姑祖母的時候，都會很緊張。”

  虞玦沒聽出燕宸曦語氣中的打趣之意，紅通通的眼像隻小兔子一樣，看著燕宸曦，重重點頭，眼中滿滿是傾慕之意道：“是啊，殿下那麽厲害，所以我就忍不住想要在她的麵前表現的好一點。”

  看著虞玦一臉崇拜的樣子，燕宸曦無聲的笑著，摸著她柔軟的長發。似乎他很喜歡這一種為她順毛的方式，道：“其實說起來，當年的凰翊公主，驚才絕豔，不在姑祖母之下。隻是可惜啊……”

  一些有關於豫章王一脈的有關記載和傳言，都被曆代天子壓了下去。包括豫章王最後一脈的凰翊公主，慕容儀的那些過往，世間已經鮮為人知了。

  或許正是因為如此，所以虞文巽方才能將虞玦藏了那麽些年。

  提到生母，虞玦的情緒再度微微有些低落了下來，道：“若是她還在的話，想必也會和長公主一樣，雖然很厲害，但是對於晚輩，十分慈愛的。”

  天生對於血脈的渴望，是不會隨著年齡的增長而被磨滅的。

  燕宸曦摸著她長發的手微微頓了頓，嚐試性的說道：“或許，有一天你真的找到了她呢。”

  虞玦原本黯淡的眼神，瞬間明亮了起來，但隨即又黯淡了下去。

  “若她還在世上，怎麽這麽多年都不來找我，而且……”虞玦想到夢境中最後那一幕，寂寥的戰場上，渾身是血的女子絕望的哭泣，她的手上，沾滿著是自己心愛之人的鮮血！

  “如果，如果她還活著，肯定會很痛苦的。”虞玦喃喃的說道，眼中有片刻的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