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占盡風流
作者:雪花酥      更新:2020-10-25 01:59      字數:2272
  夜晚遊船如織、歌舞笙歌一夜不休的陵水,白天卻是格外的安靜。

  兩岸風光雖好,但一般遊覽的隻有第一次來上京想要見是這皇城全貌的遊人。一般的畫舫船隻,這個時節都是在楓葉如火,才子佳人聚集的蘭溪邊遊玩,是以整個陵水煙波之上,隻有寥寥幾艘畫舫。

  但,因為燕秋詞一番話而心煩意亂的虞玦,一開始並沒有注意到不對勁。

  “身世之謎,畫舫一聚。”

  燕秋詞遞給她的帖子,不過才簡短的八個字,足以在虞玦的心中掀起一陣驚濤駭浪。

  一開始虞玦心中是懷疑,燕秋詞是怎麽知道她的身世的?故意選擇在這個時候遞這樣一封信來侯府,莫不是其中有什麽陰謀?

  也不怪虞玦會以這樣的想法去揣度燕秋詞,畢竟前些時日燕秋詞對她糾纏不休,讓虞玦對他的印象差到了極點……

  可是……

  燕秋詞的父親是燕闕!那個一開始,便將她錯認成某個人的燕闕。

  是不是燕秋詞在燕闕口中聽說了什麽,所以才寫下這樣一封信呢?

  雖然知道很危險,但是想要知道自己生母,迫切的想要解開自己的身世之謎,讓虞玦決定賭一把!

  虞玦到的時候,卻見燕秋詞坐在畫舫甲板上獨酌,原本清俊溫潤的男子,此時神情沉沉的看著虞玦,給人一種不寒而栗之感。

  “世子。”虞玦冷冷淡淡的行了個禮。

  雖然虞玦心中對他厭惡至極,但她卻在表麵上的功夫做到了極致,讓人抓不住一絲錯漏的地方。這也正是讓燕秋詞憤怒,卻有無力的點。

  他寧可她恨他怨他,也不想看到她如此漫不經心,無動於衷的樣子。

  他死死的握住手中的酒杯,手背上青筋凸起,原本溫潤的眼眸,藏著一點猩紅,像是蛇一般的目光盯著虞玦,似笑非笑道:“本世子邀約了你這麽多次,第一次,你第一次赴約。”

  “男女有別,更何況世子是我長姐的丈夫,應該避嫌才是。”虞玦依舊淡淡的說道。

  提及虞詩薇,燕秋詞臉色微變,竟將自己手中的酒盞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你知道的,我根本不想娶虞詩薇,從始至終,我要的隻是你。”

  名貴的琉璃盞瞬間摔成了幾片,還有幾個碎片落在了虞玦的腳邊上。但虞玦連眉頭都沒皺一下,淡淡道:“今日前來,是世子在帖子上所言有要事相告。若世子隻是顧著發酒瘋,臣女就先走了。”

  她從始至終,都是這樣一副不溫不火的姿態,讓燕秋詞覺得仿佛是拳頭砸在了棉花上。

  “好,虞玦你很好!”

  燕秋詞咬牙切齒的說道,隨手取了旁邊的一副畫卷,丟到了虞玦的腳邊……

  看著那精心裱好的畫卷,虞玦竟怔在了那裏。

  她遠遠沒有如自己表麵上看起來那般淡定,其實……她很緊張的。

  明明,明明她離自己一直所追尋的答案那麽的近,在接近真相的時候,她卻遲疑了。

  那個給了她生命的女人,究竟長什麽樣子呢?她們是不是很像,不然也不會有那麽多的人將她們認錯。

  她究竟是誰?為什麽又會舍下她,這些年,她甚至不知道她的存在?

  不過須臾之間,虞玦心中閃過了許些個念頭,在燕秋詞陰涼的目光下,她彎腰,撿起了地上的畫卷,緩緩打開……

  畫卷不是新作的,但同樣也不是很陳舊,應該是這幾年畫的。

  作畫的人畫風細膩,一筆一劃,甚至將女子衣裙之間、被風吹皺的皺褶、衣襟之上落下的紅梅,都畫的清清楚楚。

  畫卷先是從底部,一寸寸的向上展開的,先是衣擺,傲雪淩霜的紅梅,然後是拈花一笑的纖纖素手,然後……一點點,像是夢境中,那蒙著的一層薄霧,被一雙無形的手撥開,終於出現了那個女子的真容。

  隔著畫卷,似乎穿破了遙遠的時空,畫上女子的容貌那般的鮮明……

  幾乎無法用言語形容她的美貌,姿色天然,占盡風流!

  那一刹那,虞玦心底隻浮現出這八個字。

  明明與她極其相似的五官,卻是一種截然不同的氣勢。

  她著一襲白衣,站在紅梅樹下,身後那紅梅絢爛如火,白衣卻比那新雪還要潔白。

  灼灼的紅,與茫茫的白,形成鮮明對比。她眉梢微挑,是一種冷傲的、將世間萬千風流,睥睨於腳下的氣度……

  而在畫卷的一旁,提著一行字——

  “年年芳信負紅梅,江畔垂垂欲又開!”

  正是當日在斂芳台上,燕闕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說的那句詩!

  她握著畫卷的指節微微有些泛白,霍然抬頭,定定的看著燕秋詞,道:“這畫,是豫王親筆所畫?”

  沒有預想到的慌張,她看到這樣一幅畫,竟還能有如此沉得住氣,小小年紀,竟如此城府,倒令人不敢小覷……

  他的暗沉的眸色,從虞玦身上掠過,落在了那幅畫卷上。

  “這樣的畫卷,這個女子,在我父王的書房中,至少有幾十幅——而他,從未為我母妃描繪過一張畫像。”

  燕秋詞看著畫卷上描繪的女子,目光悠遠,眼中帶著嘲諷之意道:“年年芳信負紅梅,這些年,每每父王作畫,畫的都是千篇一律的紅梅,從前我不懂得究竟是為什麽,明明我的母妃,喜歡的是嬌豔的海棠。卻原來是為了她……”

  燕秋詞看著畫卷上的女子,眼中流露出了一絲意味不明的神情。

  “世子這是在為王妃不平?”

  “不……”

  虞玦心底微微有些錯愕,卻見燕秋詞的嘴角微微勾起了一抹極其淺淡弧度,道:“雖然父王心裏麵從未有過母妃,但這些年,他身為丈夫已經盡了他該盡的責任。”

  他的目光,定定的看著虞玦,裏麵藏著炙熱的瘋狂,道:“我將父王親手所繪的畫卷拿給你,是想告訴你,我們燕家男人無論身份地位如何,骨子裏一旦認定了一個人,絕對不會改變!”

  他那溫潤的眼眸,帶著偏執的瘋狂,縱使沉穩如虞玦,也不禁被驚得連連後退了好幾步。

  她退一步,而他進一步,不過須臾之間,虞玦已經被逼到了甲板邊上。

  而此時,畫舫已經緩緩開動,四周竟越來越荒涼,連稀稀落落的遊船都不見了……

  這是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