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七道傷疤
作者:雪花酥      更新:2020-10-25 01:59      字數:2436
  書房中,一片狼藉。

  燕秋詞將喝空了的酒壺狠狠的摔落在地上,發出“砰”的脆響!

  守在外麵的侍衛聽著書房裏的動靜,都不敢進來勸……

  從宮宴回來之後,世子便將自己關在書房中,一改平日裏的清冷自持,竟喝的酩酊大醉。

  烈酒入喉,燕秋詞卻是越喝越清醒,想著宮宴上兩個人在一起的畫麵,像是有一顆刺,狠狠的紮進了他的心底。

  若是今日虞玦真的嫁到了北蠻那個地方,他些許不會這麽憤怒……他得不到的東西,別人也休想得到!

  可偏偏,偏偏是燕宸曦……

  那個從小就被人拿來比較,這些年,無論他如何的努力都望塵莫及的燕宸曦!

  難道,他出身不如燕宸曦,就連心愛的女人,也要被燕宸曦搶走嗎?

  “砰”的一聲,喝空了的酒壇再次被他摔碎在了地上,心中一股嫉妒的怒火,幾乎要焚燒了他所有的理智。

  虞詩薇便是在這個時候,端著醒酒湯進來的。

  一襲淺藍色的素衣,雲鬢酥腰,款款向他走來,神情溫柔,看著他的目光帶著化不開的情意。

  燕秋詞醉眼朦朧的看著燈火下的女子,仿佛透過這一張臉看到另一張更為絕色的麵容……

  怔然之間,竟忘了嗬斥讓她退下去。

  “世子,您今日怎麽喝這麽多酒啊。”一開口,燕秋詞便就知道不是她。

  似乎從一開始,她對自己就有著莫名的厭惡與戒備,從來都沒有這麽溫柔的同他說過話……

  “你怎麽來了。”

  燕秋詞冷淡的語調,讓原本心懷柔情的虞詩薇如當頭潑下了一桶冷水。她眼中閃過了一絲恨意,但不過須臾之間,掐緊了指尖,依舊用溫柔得仿佛能掐的出蜜的聲音道:“妾身知道世子今日不痛快,怕您喝醉傷神,所以來給您送醒酒湯了。”

  畢竟是自己的女人,用著如此伏低做小的語氣同他說話,燕秋詞也狠不下心來,便道:“將醒酒湯放在那。”

  然後看著她希冀的目光,又淡淡的說道:“天色不早,你先回秋意院歇著吧。”

  一連被拒絕了兩次,虞詩薇臉上的笑意險些維持不住了,但……

  想到了今日的目的,她忍了又忍,當做與他說閑話一樣,道:“今日宮宴散了之後,我陪母親回了侯府一趟。”

  “回便回了,不必特意與我說。”燕秋詞漫不經心,“日後你想回去,留在侯府過夜也可以。”

  看似對她十分寬容,但其中更是對她的行蹤根本絲毫不關心。

  虞詩薇的心裏頭越來越冷,但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柔和,道:“我陪著母親說話,快到宵禁的時候也沒見四妹妹回府呢,也不知她去哪了……”

  話音落下,燕秋詞神情一凝。

  這大晚上的快到宵禁,虞玦除了去祁王府,還能去哪!

  莫不是,今日燕宸曦方才在宮宴上請旨賜婚,但名分還沒定下來,虞玦便就急不可待的留在祁王府過夜了?

  這個女人,行事怎能如此輕浮!

  看著燕秋詞變了又變得神色,虞詩薇心底冷笑一聲,麵上捧著醒酒湯遞給他,柔柔的說道:“世子臉色這麽難看,是不是酒飲多了難受,喝碗醒酒湯,就舒坦了。”

  燕秋詞一時間心煩意亂,看著虞詩薇蜜一樣的笑容,想也沒想,直接將虞詩薇手中的飲酒湯一飲而盡……

  夜色正濃,搖曳的燭火下,燕宸曦麵色沉沉。

  虞玦的左手手腕,被燕宸曦牢牢的握在手中。

  她下意識的想要將手抽回,但在他冰冷的眼神下,根本不敢動……

  遮蓋傷口的手釧被他撥開,腕間的衣袖滑落,露出她一直掩蓋的、猙獰的傷口!

  或淺或深,在她的手腕上、小臂上一共七道傷口!

  所以,她一直穿著束袖的衣物,一直戴著以前嫌棄繁重的手釧,就是為了遮蓋住這些猙獰的傷口。

  燕宸曦緊緊的握著她纖細的手腕。

  那樣的柔弱,仿佛稍稍一用力,便就能折斷。

  便就是這樣柔弱、這樣纖細的小姑娘,卻為他延續了生命……

  刹那間,一種莫名的滋味鋪天蓋地而來,洶湧著內疚和憤怒。

  他內疚於自己為什麽不早點知道,為什麽不早些的記起那些與她的過往;憤怒於,為什麽……為什麽前世他明明已經負過她一次。

  三年的冷落,換來她一條性命;這一世的小丫頭怎麽就沒學乖呢,救了他一次又一次,將自己賠的徹徹底底。

  受了這麽嚴重的傷,卻對他藏著掖著。

  她怎麽能、怎麽敢!

  此時的燕宸曦,鐵青著臉色,凶狠的神情仿佛要吃人一樣。

  杜顯恨不得將自己縮成一團,減輕自己的存在感,但……他卻不能。

  “羲和,你快些鬆手。”杜顯忍著懼意,看著小丫頭被那般用力的握著手腕,分明疼的臉色煞白,卻不敢說話的可憐巴巴的樣子,皺著眉,嗬斥道。

  聽到杜顯的聲音,他方才堪堪回神,下意識的鬆了開了手,卻見那白皙的手腕,已經青了一圈。在白皙的膚色上,看起來十分的刺眼,可依舊比不過她小臂上的傷疤那般猙獰……

  “既然痛,為什麽不說。”燕宸曦心中越是愧疚,但麵上的神情,卻越是冰冷。

  分明是關心的一句話,但硬邦邦的問出來,活像是虞玦欠了他多少錢一樣……

  虞玦脖子縮了縮,撇了撇嘴角,看著燕宸曦,小聲道:“我不敢。”

  看著她可憐巴巴的樣子,燕宸曦眉頭微微跳了跳,隨後按住跳動的眉頭,示意杜顯再度為她診脈。

  見燕宸曦臉色稍緩,杜顯微不可覺的鬆了口氣,然後……

  被那雙濃墨般幽深的眼眸盯著,杜顯不由覺得背後一陣發涼,無奈的歎了口氣道:“你再看去,老夫這手抖的……還怎麽診脈?”

  燕宸曦這才將定定的盯著的目光收回,端著杯子喝了盞茶,壓下心中的不安。

  等杜顯的手收回,方才問道:“如何?”

  杜顯看了眼燕宸曦,又看了眼虞玦,眼中顯而易見的閃過了一絲為難的神色。

  虞玦的身體怎麽樣,杜顯早就知道了。但被某隻威脅之後,杜顯縱使心底知道,卻也不敢說、不能說啊……

  到如今,虞玦半夜被燕宸曦拎到祁王府讓杜顯診脈,定然是虞玦隱瞞病情的事東窗事發了……

  究竟怎樣的措辭,能夠將這位活閻王的怒火,降低到最低呢?

  杜顯半天沒說話,就在燕宸曦的耐心即將殆盡,拍案而起的時候,被一隻小手拉了拉衣角:“王爺,我沒事。”

  “王爺,我沒事。”

  見到這個時候了,虞玦竟敢還瞞著他,矢口否認,燕宸曦眉峰微皺,見他的臉色又如肉眼可見的一般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