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姑姑神情冷淡的看了虞玦一眼，問道：“不過是一些陳年舊怨，不提也罷。”

  “小姑娘，你今日費盡心思，來這冷宮找我，總歸不是和我敘舊的吧。”

  虞玦聞言，按下心中的疑慮，道：“今日前來，確然是有一事相詢。”

  虞玦將湘姑姑神情變幻盡收眼底，一字一句問道：“不知姑姑可曾聽說過，青鸞簪。”

  湘姑姑眸色微閃，口中說的卻是：“什麽青鸞簪、蝴蝶簪，沒聽過。”

  雖然湘姑姑矢口否認，但虞玦卻更加確定了心中的猜測，柳氏讓她找的湘姑姑，果真知道青鸞簪的來曆！

  想到此處，虞玦將藏於袖中的青鸞簪呈了出來。

  巧奪天工的青鸞簪，在陽光下熠熠生輝，閃爍著冰冷的光芒。

  湘姑姑一時不防，竟低呼一聲，一改方才的從容淡定。

  片刻之後，驚疑不定的看著虞玦問道：“你……你究竟是什麽人？”

  此時見湘姑姑如此過激的反應，有些像……當日在木樨塢中，江雁行第一次見到她時的樣子！

  雖然虞玦心中閃過了種種疑惑，但是麵上，卻依舊是一副沉著的口吻，道：“我姓虞。”

  湘姑姑那雙曆經滄桑的目光，在虞玦臉上打量了許久，道：“不應該啊……你不應該姓虞。”

  聞言，虞玦心中咯噔一聲，立即追問道：“我不應該姓虞那應該姓什麽？”

  “你先別問這個。”此時，湘姑姑臉上的表情變得謹慎起來，問道：“這簪子，是何人交給你的？”

  此時虞玦心中隱隱有一種預感，自始至終，她一直在尋找的真相，終於可以揭露一角。但在這樣關鍵的時刻，虞玦越發沉著，回道：“這是我們府上的一位老姨娘交給我的。”

  虞玦清亮如雪的目光看著湘姑姑，沒有錯過她任何的表情變化，一字一句的說道：“聽說，她曾是國手江雁行的情人！”

  湘姑姑聞言，並沒有流露出絲毫意外的神情，反而一臉了然道：“原來是她，難怪了……”

  “姑姑您認識這位老姨娘的叫什麽？”虞玦脫口而出問道。

  湘姑姑微微頷首，臉上的神情，帶著令人琢磨不透的意味，道：“不僅認識，當年，她還曾救過我的命。”

  “那她也是宮裏麵的人？”虞玦有些按捺不住心中的欣喜問道。

  此時虞玦這番激動，不僅是因為離調查的真相又更近了一步，更重要的是，她終於知道了那在童年時，給她僅存溫暖的老姨娘一些過往曾經。

  那位連姓名都未曾留下的老姨娘，究竟有著怎樣的過往？

  此時，湘姑姑已經消除了心中的芥蒂，看著虞玦的目光變得複雜起來。沒有再隱瞞，緩緩的說道：“她的閨名，喚作翠微。”

  “翠微？”虞玦低聲喚著這個陌生的名字。

  湘姑姑微微頷首，道：“是啊，翠微。”

  “二十多年前在宮中，她曾是服侍琉璃夫人的宮女！”

  一席話在虞玦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縱使沉穩如虞玦，聞言也不禁低呼一聲，道：“姨娘她……她竟是服侍過琉璃夫人的……”

  湘姑姑深深的看了虞玦一眼，奇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紀，竟知道琉璃夫人。”

  虞玦握緊手中的青鸞簪，勉強穩住了心神。

  二十年前，那場大火之後，長信宮的一切都焚毀在那場大火中。曾經服侍琉璃夫人的宮人都被遣散，關於琉璃夫人的記載未曾有隻言片語，那個曾經聞名於東陸的美人，在燕國不過是曇花一現罷了。

  如此一來，倒也解釋了燕宸曦為何親自動手抓江雁行，想必……是與琉璃夫人有關！

  原本虞玦想著與燕宸曦盡力撇開關係，此生再無糾葛最好。沒想到，兜兜轉轉，終究逃脫不開這一段孽緣。

  虞家那位神秘的老姨娘，竟是曾經服侍過琉璃夫人的宮女！這支青鸞簪，又與琉璃夫人有什麽聯係？

  “不過說她僅僅是琉璃夫人的宮女，倒也不十分準確。”湘姑姑回憶舊事，眼神也變得悠遠深長起來：“她與琉璃夫人同出一族，以姑侄相稱。就連皇上，對她都禮遇有加。那些年，宮中是龐皇後的天下，也多虧了有她，方才護住了琉璃夫人。”

  虞玦敏銳的捕捉到一個信息，驚訝道：“琉璃夫人真的是外族人？”

  湘姑姑眉心輕攏，道：“難道她沒告訴你……那她為何將那支青鸞簪交給你？”

  在湘姑姑警惕的目光下，虞玦歎了口氣，聲音中帶著幾分酸澀之意，道：“不瞞姑姑，其實這簪子是在老姨娘在彌留之際交給我的，她什麽都沒來得及說，就去了。”

  見虞玦眼中有傷懷之意，湘姑姑勸慰道：“人固有一死，能在宮外平安終老，也是她的造化了……”

  ？“難得過了這麽些年，你還記得她。既然她將簪子交給你，定是有她的理由的。”

  ？“那姨娘，與江雁行之間，又是怎麽回事？”虞玦聽湘姑姑語氣雖清冷，但神情十分和善，忍不住問道：“既然姨娘與江雁行兩情相悅，又為何成了我祖父的姨娘。”

  湘姑姑苦笑一聲，道：“我在冷宮中裝瘋賣傻多年，甚至不知她這些年，竟是一直在清平侯府！她與江雁行同出一族，與清平侯之事，我卻未曾聽說過。”

  “原來如此，聽聞江雁行乃是琉璃夫人的同鄉。昔年以一匹天水碧慰藉了琉璃夫人的思鄉之情，所以得了皇上賞識留在宮中。想來，當年江雁行，是為了翠微姨娘進宮的。”

  虞玦清亮如雪的目光看著湘姑姑問道：“姑姑您裝瘋，是為了躲什麽人嗎？”

  湘姑姑目光閃了閃，卻沒有說話。

  虞玦見湘姑姑到如今依舊有隱瞞之意，眉心微皺。

  ？而湘姑姑似是沒看出虞玦心中疑慮一般，自顧自的說道：“他們羽族人無論男女都生來俊美，且聰慧無雙，無論是織染之術，還是在金銀玉器的雕工上都有著巧奪天工的技藝。當年，江雁行初進宮，所織染之物、描繪出的花樣，上京人人爭相習之……”

  湘姑姑望著虞玦清豔絕倫的麵龐，眼神晦暗不明。

  “羽族世代隱居於山野之中，鮮少與外界來往。傳言，羽族之中，無論男女都生的十分美麗。他們世代，守護著一個地方，從不與外人通婚。”

  虞玦卻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湘姑姑，問道：“既然如此，那琉璃夫人又怎麽入了宮？”

  “那就不得而知了。”湘姑姑輕笑一聲，在那布滿皺紋的臉上，看起來竟有幾分詭譎之感，“二十多年前的是是非非，誰又能說的清呢。”

  二十多年過去，在這宮闈之中，究竟埋葬著多少不為人知的隱秘？而虞玦所聽說的、窺探的，不過是冰山一角而已。

  但緊接下來湘姑姑的一席話，讓虞玦瞬間如墜深淵……

  “小丫頭，你聽說過曼荼羅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