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姨娘在崔家這麽些年，深知梅氏性格強勢，易衝動。所以哭哭啼啼的，在老王妃別苑的垂花門前做戲一番，是故意想激怒於她。

  隻要梅氏在眾人麵前動手，那麽程姨娘便可將自己擺在柔弱的姿態上，回到家中崔郎就不會再計較那件事……隻是程姨娘打的一手好算盤，未曾想到竟半路被虞玦攔住破壞。

  眼見著虞玦四兩撥千斤的將她堵的啞口無言，但畢竟是程姨娘，臨危不懼，臉上依舊是一副楚楚可憐的姿態，看著虞玦道：“四小姐乃是嫡出，怎知柔兒庶出的難處……”

  雖然來的都是世家嫡妻，但程姨娘將柔弱的姿態神情拿捏十分穩妥，弱而不妖。人們都是偏向於弱者一方的，再加上崔夫人因為性格冷硬，在上京的人緣還不如程姨娘呢，那些夫人不禁在想這崔夫人在後宅中立的規矩是否太嚴苛了。

  虞玦未曾想到世間竟還有如此能惺惺作態之輩，眉心跳了跳，一旁崔語凝臉色也不大好看。她想開口幫虞玦和崔夫人，但奈何她本不是擅長言辭之人，竟不知說什麽……

  就在此時，聽見一個爽朗的聲音道：“咦，大冷天的，大家都圍在這裏做什麽！”

  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虞玦和崔語凝的眉心同時舒展了，就在此時，眾人便看見了一團像火一樣的身影躥了過來，卻見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孟瑤和孟夫人。

  孟夫人是將門出身，與上京一些婦人不怎麽打交道，倒是與崔夫人誌趣相投。是以，崔夫人雖然明年要離京，但將崔語凝交給孟家，也是一萬個放心的。

  孟夫人見崔夫人臉色鐵青，撇了一眼一臉柔弱姿態的程姨娘，便知她又在作妖了！眼中閃過了一絲嫌棄之意，隻是她自持身份，這種事情不好開口，一旁的孟瑤十分體貼的替母親開口道：“嘁，原來是你們啊。難道還沒被罰夠麽，竟然還有臉出來……”

  孟瑤意味深長的一席話，成功的燃起了眾人的八卦欲望……畢竟眾人都知道崔、孟兩家的姻親關係，世家夫人小姐們平日裏閑來無事，自是最喜歡看這內宅之爭。

  但是孟瑤雖然平日裏衝動，卻也不是傻的，拿自家的事供人做茶餘飯後的閑談，訓斥了程姨娘母女一頓便沒再多說什麽了。那程姨娘眉心蹙了蹙，看著一旁含笑不發一言的孟夫人，她心中到底頗為忌憚，便將姿態放的極低道：“孟小姐教訓的是，妾身身份卑微，一時失言，讓您見笑了……”

  楚楚可憐的樣子，像是孟瑤等人怎麽欺負了她。孟瑤氣的漲紅了臉，想要分辨一番，卻被虞玦拉住了，低聲對孟瑤道：“你再說下去，同情她的人隻會越多。”

  孟瑤性格衝動，但卻十分聽虞玦的勸，隱忍了下來。虞玦安撫好了炸毛的孟瑤，而後高聲道：“早就聽聞姨娘禮數齊全，果然……百聞不如一見啊。”

  虞玦以一種輕鬆戲謔的語氣說道，但是臉上的神情卻是無比真摯，程姨娘也無法發作，隻能忍下。

  而此時，一直未曾說話的雲氏看了虞玦一眼，不滿道：“時辰不早了，在這呈什麽口舌之爭。”

  雲氏此番一開口，眾人斂了看戲的心思，相熟的夫人小姐們一同結伴前去暖閣。

  虞玦故意磨磨蹭蹭的落在了最後，同崔語凝等人走在了一起。

  崔語凝一臉歉意道：“阿玦不好意思，又因我們家的事連累了你……”

  虞玦不在意的笑了笑，道：“連累倒談不上，隻不過……你們家這位程姨娘，可是好厲害的手段啊。”

  “可不是麽。”孟瑤看著前麵神情已經恢複如常，在一眾世家夫人麵前左右逢源的程姨娘，十分不屑道：“她們母女二人看起來柔柔弱弱的，手段可是一等一的厲害。”

  虞玦聽出了孟瑤話裏有話，不禁好奇問道：“我聽說那程姨娘可是崔大人的心頭肉，這次究竟做了什麽，竟然關了她禁足？”

  虞玦話音落下，卻見崔語凝不知為何神色變得十分黯淡，孟瑤一臉氣憤道：“你別提語凝姐姐那個糊塗父親了，這次如果不是我爹攔著，我二哥能將他們崔家的大門都拆了！”

  見孟瑤氣成這樣，虞玦更是納悶，而後便聽孟瑤道：“他平日裏不疼語凝姐姐，偏寵崔語柔就算了。竟聽了程姨娘的枕邊風，還敢提出讓崔語柔替語凝姐姐嫁到孟家的荒唐提議。雖說是醉後之言，我二哥聽了後氣得不行，差點上門將崔家拆了。”

  饒是虞玦自認為見多識廣，聽到那崔顥如此寵妾滅妻的行徑，也不禁一陣無言。在虞玦的記憶中，這位崔伯父行事磊落，怎的對內宅的事如此的拎不清。

  “不過……”孟瑤不知想到什麽一般，幸災樂禍的看了前麵的程姨娘和崔語凝一眼，道：“這次程姨娘偷雞不成蝕把米，枕邊風非但沒吹成，為了平息我二哥的怒火，崔大人當著我爹和我二哥的麵，命人打了那程姨娘和崔語柔各四十巴掌！罰她禁足兩個月，你沒見今日那程姨娘的臉上粉都塗的格外厚麽，崔語柔見了我們，連話都不敢說一句……”

  聞言，虞玦看了前方的程姨娘一眼，心中想的卻是：若真的僅僅是因為程姨娘吹枕邊風，孟家人也不會如此大做文章，崔顥也不會將自己的寵妾罰的這麽重。

  除非……是孟昶旭將程姨娘買通下人，盜走崔語凝玉佩，陷害崔語凝之事抓到了實際的證據！

  若真的是如此的話，謀害嫡女的名聲，這樣惡毒的行徑。隻是打四十巴掌、禁足，懲罰的未免太輕，崔顥偏袒的也太明顯了。

  也不怪前世的時候那程姨娘母女，竟那般膽大包天，做出李代桃僵之舉。莫不是，其中也有崔顥的暗許？

  虞玦此番想著心事呢，一旁孟瑤不知想到了什麽，好奇的問崔語凝道：“語凝姐姐，那程姨娘還在禁足期間，為何又被放了出來？”

  聞言，虞玦也是一臉不解道：“今日老王妃的生辰，來的基本都是上京有頭有臉的人物。程姨娘不過一個妾室而已，為何竟有資格來豫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