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七 風雲際會

  第2511章 聲名遠播

  自從隨著黑衣來到雲荒境之後，鬆子很少離開宣光坊市，隻不過處理商舟事務時，特別是兩位總管黑衣和波遙都喜歡做甩手掌櫃，大小事務盡皆交於鬆子來處理，如此和暗月境的交集較為頻繁，在最初幾年的忐忑之後，那位龍公子一直沒有什麽動靜，鬆子的心境才慢慢平息下來，可對於此人從靈魂深處都產生了畏懼，再不敢單獨麵對。

  像今天這次聚會，她不得不參加，心中一直惶恐不安，聽到呼總管的話，鬆子勉強笑著回應道：“姚總管正在蒙火老大人召見，等下應該會和諸位大人見麵的。”

  “火老她老人家也來了？”

  諸多修士驀然一驚，大殿內頓時變得安靜無聲了，每個人都清楚，這是有重要的事要宣布。

  時間不長，這片寂靜就被一陣輕笑聲打破。

  “諸位，我們又見麵了。”

  毫無征兆地，大殿上方空置的桌椅前，憑空多出一道漣漪波動，而諸修眼皮忍不住一跳，才發現居中座椅上已經端坐著一道火紅身影，正笑吟吟地望過來。

  火老！

  而在火老身旁，神情恭敬地多出三道身影，其中一位黑袍青年正是剛剛諸修口中談論的姚總管。

  四人的出現很突兀，似乎一直就在那裏一般，諸修都心中一緊，急忙站起身形，恭敬施禮。

  “見過火老大人！”

  火霍聖尊神情看起來很隨和，不過目光一掃，所有人都覺得神魂一陣激蕩，如同任何秘密都被窺探的一清二楚，不禁大驚失色，各自愈發敬畏。

  “嗯，在場諸位本尊大都之前見過，無須多禮。”

  在場諸修中，呼總管顯然和火老十分熟稔，上前一步，恭敬施禮後，笑容滿麵地，“大人，上次屬下隨著家師前去拜訪，不料卻聽說您老人家閉關了，實在遺憾，今日得以相見，才算得償心願。”

  此人位居總管有些年頭，說話做事都圓滑異常，一番話說出來讓火老聽著舒坦，而四周的諸多同僚更是心中泛起漣漪，沒想到諸這位呼總管和火老都關係匪淺的模樣，特別是那位黑瘦老嫗，低垂的目光中多出絲絲驚疑。

  “哦，你說上次朗道友之事，等你見到令師解釋一下，本尊煉製寶物時出了點岔子，損傷些元氣，到現在也沒有出關。”

  火霍聖尊淡淡地笑著，見諸修都麵露疑惑，隨口又解釋了一句，“眼下到此的隻是本尊的一道分身，如果郎道友在此肯定可以一眼看出的。”

  “啊！”

  大殿內諸多修士同時心中一驚，連黑衣也覺得有些怪異，一位尊者大人物練功出了岔子，此事非同小可，如果嚴重了，至少也要耗費百年光陰慢慢調息的。

  “大人如此，肯定有要事要吩咐了，我等洗耳恭聽。”呼總管也是麵色一變地，低眉順目，愈發恭敬。

  火霍聖尊目光如電，看似隨意地掃過，在場諸修無不心中一凜，忐忑不安起來。

  “嘿嘿，隱藏的好深……”

  大殿內靜悄悄地，突然火霍聖尊冷笑一聲，單手一抬，衝著諸修中猛地一點，一絲火光驀然閃爍下，憑空消失不見。

  在場諸人還沒有明白怎麽回事，下一刻一位麵皮白淨的男子就失聲驚呼起來。

  “大人饒命，屬下……”

  眾人忙扭頭望去，隻見那白淨男子周身竟升騰起道道火焰，連虛空都隨之變形扭曲起來，而詭異的，此人身上的白色銀杉竟沒有絲毫異樣。

  如此變故讓大殿內諸修大吃一驚，不明白為什麽會如此。

  黑衣看的清楚，瞳孔微微一縮，此火類似一種三味真火，焚燒的是對方體內，看著凶猛，對此人真正的傷害倒沒有什麽。

  而這白淨男子乃暗月境的三星長老，平素行事謹慎，不知道為什麽會引得火老出手。

  而就在眾人看的心驚肉跳之際，一道黑色虛影慢慢從男子眉心間探了出來，被熊熊火焰包裹著。

  “那是……異族人！”

  這一幕讓黑衣同樣大吃一驚，虛影看不清為何物，不過在火焰中劇烈掙紮，不時變幻著形狀，卻難以擺脫。

  而那白淨男子不再發聲，麵無血色地癱軟成團，瑟瑟發抖，雙目中更是多出驚駭欲絕的神色，想來不知道這虛影什麽時候跑到自己體內。

  “異族人？嘿嘿，應該也算是吧……”

  古怪地，火霍聖尊冷笑一聲，單手一招，那團火焰就將虛影包裹著，朝著這邊激射而來。

  不料就在這一刹，那道虛影驟然間變得鮮紅似血，忽暗忽明的漲縮不定。

  “好膽，在本尊麵前還想自爆！”

  火霍聖尊一見，清秀的麵孔驀地一沉，五指連探，一道奇異的漩渦在空中生出，連同那團火焰都覆蓋其中。

  不過這些似乎晚了一步，那虛影變幻成一張巨臉模樣，獠牙森然，一對怨毒的目光朝著上方狠狠看了一眼，隨即就聽到“砰”的一聲悶響，整個巨臉爆裂開來，隨著火焰一起，直接沒入那道漩渦，消失不見。

  這一幕前後發生不過一二個呼吸的功夫，在場諸修大都還沒來及反應，空中那道漩渦已經潰散湮滅，一切都歸於無形。

  火霍聖尊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大殿內死寂無聲，連那癱軟在地的白淨男子更不敢發出一絲聲音。

  過了一會，火霍聖尊才冷冷地開口了。

  “矽道友是吧，這縷殘魂應該在你身上不足半年，你老實交代，這半年你都去過什麽地方，和什麽人有過來往。”

  “啊，半年……大人明鑒，小的這半年都在暗月境龍虎坊市總部，並沒有外出，至於接觸哪些人……”白淨男子麵露惶恐，急忙解釋著，唯恐遺漏什麽。

  隻是火霍聖尊已然有些不耐，轉頭朝著一旁恭敬而立的薑督察看了一眼。

  “來人，將他帶下去，好生查問。”薑督察突然揚聲冷喝一聲。

  頓時殿門外旋風似的衝進來六七位鎧甲武士，如狼似虎地撲了過去。

  這些武士大都有著魔王修為，如果在平日，哪裏敢冒犯一位三星長老？

  “大人饒命，小人真不知道……”

  此時白淨男子更不敢有絲毫反抗，口中不住地尖叫著，任憑來人將自己法力封印，轉眼就被強行押走，大殿內再次變得安靜異常。

  火霍聖尊冷冷地目光掃過諸修，過了一會才緩緩開口。

  “諸位也聽到了風聲，無天聖元已經對仙界神魔域全麵宣戰，我們萬聖商舟在無天聖元的業務量比之前要多出數倍，所以暫調薑河二位督察前往無天聖元，這裏的工作就需要重新調整了。”

  大殿內寂靜無聲，隻有火霍聖尊清冷的聲音在響起。

  “長老令，以後暗月境和雲荒境二地的工作就有姚左督察所主持。”

  左督察！

  在萬聖商舟中，盟主和副盟主之下就是左右督察，而在一般事務中，左督察還是要高出右督察半階的，在場諸修心中同時升起異樣情緒來。

  當初一個小小的魔王修士，七星長老，數十年的時間不到，如今竟成長到這等地步，竟統禦了兩處境麵的商舟總部。

  雖然有所猜測，可真的聽到火霍聖尊親口宣布，黑衣也是大感意外，“大人，屬下……”

  火霍聖尊擺了擺手，阻止他再說下去，“姚督察剛剛也看到了，眼下局勢十分嚴峻，我們萬聖商舟雖然沒有直接參與戰事中，可其中需要海量的物資調度，無形中等同參與其中了，何況域外生靈一直在試圖滲透進來，那縷殘魂應該沒有完全恢複，這才被本尊察覺，不然……”

  聞聽此言，黑衣有些默然，心中早已如翻江倒海般的呼嘯起來。

  “恭喜姚督察，我等一定會在大人領導下，將商舟事情辦好。”呼總管恭敬施禮，率先表態。

  其餘諸修忙跟著過來，各自說著恭喜之類的話語，這個時候，沒有誰敢做出不智之舉。

  “姚大人，屬下以後就跟著您幹了，大人有大量，之前有過失禮之處，還請包涵一二，以後屬下一定會將赤膽忠心獻給大人。”

  就在眾人亂哄哄一團時，一道清朗的聲音突然響起，將所有聲音都壓了下去。

  黑衣雙目一眯，麵露微笑點點頭。

  龍公子！

  當初因為鬆子之事，雙方雖然沒有真的翻臉成仇，可芥蒂總是有的，對方此時一番表態，也是將事情說開，免得自己將來故意為難於他。

  不過黑衣心中在想著另外一件事。

  龍馗！

  神族中二長老的分身，已經掌控著龍虎教數百年，就是不知道眼前的龍公子作為龍馗之子，到底是神族人，還是對此事一無所知……

  “姚某和龍少一直以兄弟相稱，親密無間，以後要仰仗龍少的地方還多著。”黑衣滿麵笑容，神態親熱。

  火霍聖尊並沒有在此地多留，和薑河二位督察徑直離去，這大殿中身份最尊崇的就是黑衣一人。

  到了這個時候，黑衣也沒有矯情，直接發出一連串的指令，而任命鬆子為雲荒境商舟主管時，並無一人反對。

  那些三星長老個個資格都超過百年，修為更是遠超鬆子一大截，可此時的姚督察所說的每句話，就等同法旨，根本沒有一絲異音。

  三天後就是商舟為慶祝姚督察成就聖祖舉行的聖典，千家堡所發生的事也終於傳揚開來，在諸多三星長老中更引起驚濤駭浪來。

  成名萬載的沒羽老祖竟被姚督察給生擒了！

  整個千家堡還被索要了三千萬塊中品元晶！

  據說在現場目睹這一幕的，除了千家堡的無數弟子，還有黑榜和天道盟的幾位大人物，甚至連薑河二位督察都在現場見證了。

  所有的三星長老連同呼總管都被徹底震撼，如果說之前還有一絲嫉妒不甘的心思，現在隻有又敬又畏了……

  而這一刻，“姚澤”之名震驚了雲荒境的每一個角落，無論是和宣光門相提並論的大門派，還是隱居各處深山老林的散修，更勿論大小不一的家族，都在津津有味地談論起千家堡前發生的那一幕，繪聲繪色，如同親眼所見。

  魔力教所在的東海之濱更是成為世人矚目的中心，黑榜和天道盟都過來了數十位大人物，雖然雙方看不順眼，可在大力和大王他們的竭力周旋下，分別被安置在不同的殿堂，再加上沒有誰會真的來此鬧事，倒也相安無事。

  至於其餘中小門派更是數不勝數，聖真人修士都被安排到廣場上，至於魔王修士，擠破頭皮也難以在魔力教中找到立錐之地，在匯報了黑衣之後，在魔力教山門外又布置了百裏方圓的巨大會場，有老蛇親自招待，才算將所有來賓都安置妥當。

  而聖典的主角此時卻在魔力教一處密地中，和一位紅臉男子相對而坐。

  此人又矮又胖的，手腳卻粗大異常，臉上的胡須如根根鋼針倒立，坐在那裏有著不怒自威的氣勢。

  暗月境龍虎教，龍馗！

  葉凡，神族二長老！

  黑衣心中一陣恍惚，實在無法將相貌相同的二人聯係到一起。

  而此時龍馗顯然不想將事情挑破，所言之事和神族毫無關聯。

  “嘖嘖，真沒想到，姚總管如今成為姚督察，連沒羽老鬼都可以輕鬆製住，講真，那沒羽老鬼手段還有些詭異，就連本座親自出手，都不一定可以將其活擒拿下。”龍馗連連讚歎著，聲音中還多出幸災樂禍的意味。

  龍虎教屬於黑榜一員，自然樂於見到天道盟吃癟了。

  黑衣摸了摸鼻子，有些無語地笑了笑，當時他隻是想著身上的元晶都送給龍兒了，如何從千家堡那裏狠撈一筆，倒沒有料到會引起如此震動。

  “這次請道友前來，實在有事相商。”他幹咳一聲，將事情引到正題上。

  而龍馗也神情一正，不再說笑，目光炯炯地望過來。

  黑衣沒有直接開口，而是單手一抬，指尖對著身前虛空輕輕一點。

  猶如一粒石子墜入湖麵，虛空中竟如波紋般蕩漾開來，一團火焰包裹著一道虛幻身影浮現而出。

  這正是之前火霍聖尊施法時的那一幕，龍馗的巨目瞪的老大，死死地盯住了那道虛影。

  火焰中，那虛影不住地變幻著形狀，猙獰可怖。

  “這……怎麽可能！？”

  “騰”的一下，龍馗站起矮胖的身形，終於失聲驚呼。

  隨著“嗤”的一聲爆鳴，光幕潰散消失，黑衣麵色凝重，“道友也看出來了？這虛影肯定不是域外生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