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姐是否覺得臣弟太殘忍了。”回去的路上，齊夜翎像看出齊月語的心情一般，開口問道。

  “秦世雙遲早是一死，你這樣……太冒險了。”齊月語終究還是無法告訴齊夜翎真相，隻能如此解釋。

  “皇姐可想過，若是我晚來一刻……”齊夜翎道。

  “我知道，可是他終究是要死的。”齊月語道。

  “死？太便宜他了。”齊夜翎道，語氣明明是柔和的，可眼底卻是戾氣翻湧。

  齊月語愣住。

  ——“敬？皇姐，我可以讓你死得體麵一點，這樣算不算敬？”

  回想起上一世死前齊夜翎對她說過的話，她心裏一跳。

  “皇姐，麵對敵人，不可以有婦人之仁。”齊夜翎道，“小時候你也這樣教過我。”

  “敵人？”齊月語喃喃道。

  原來在齊夜翎心裏，是這樣想的嗎？所以上一世，他完全把她看做敵人。

  不，是因為她是李熙如的敵人，便也是他的敵人。

  齊夜翎還是如上一世一樣，渾身透露著矜貴，可也保留著殘虐。

  唯一不同的是，這一世的她，不是他的敵人。可是將來呢？等齊夜翎遇到自己喜歡的人，她會再一次成為他的敵人嗎？

  齊夜翎，希望這一世我們不要成為敵人。因為她沒有把握，她能鬥得過他。

  ……

  “打死他，臭奴隸！敢跑。打死你！”

  兩人兩對無言走在回府的路上，今日的集市與往日一般熱鬧，隻是這熱鬧下，總是有一些汙穢藏在陽光底下。

  前麵的路口圍了許多人，一些辱罵的聲音傳進齊月語耳裏。

  “去看看？”齊月語看向齊夜翎，道。

  齊夜翎沒說話，但腳步已經隨著齊月語走向那邊走過去。

  巷子裏是三個壯年男子，一個穿著華麗的公子正在指揮另外兩人毆打一個人，嘴裏還罵罵咧咧說著難聽的話。

  “怎麽回事？”齊月語撥開人群，發現大家都隻是看熱鬧，沒有製止的樣子。

  “有錢人家學臨西國買的奴隸，不開心了任打任罵。”有人道。

  “住手！”齊月語還沒開口，就已經有人搶先一步製止。

  齊月語巡著聲音望過去，便看到李熙如款款而來，她旁邊的丫鬟為撐著一把素色的油紙傘，襯得她宛如下凡的仙女。

  雖然她說話聲音極小，但是卻讓毆打的人停下手。

  而那個被毆打的少年卻還是捂著頭繼續窩在地上。

  “不要多管閑事。”那公子打扮的人見是一個冰清玉潔的少女，本想發的火也發不出來了，但仍語氣不善道。

  “他犯了何事？”李熙如道，“兩位怎可當街施暴？”

  “他就是一個奴隸，一個物件兒而已，我勸姑娘還是不要多管閑事為妙。”那人道。

  “奴隸也是人。”李熙如道。

  “人？”那兩位壯年笑道，“小姐可不是沒聽說過這個新鮮詞兒，這是我爹花大價錢在北邊買來的。”

  “既然如此，我買了他。”李熙如道，而後對丫鬟使臉色示意讓她拿錢。

  “買？姑娘說笑呢，這一個奴隸可……”那人還未把話說完，就被一顆宛如鴿子蛋大小的吸引了目光。

  “這個夠了嗎？”那丫鬟昂著頭，趾高氣揚道，“這可是宮裏賞賜的夜明珠，有錢我買不來的。”

  “夠了夠了。”那少爺眼睛都發直了，直勾勾看著夜明珠伸出自己雙手。

  “李小姐可真是心善啊。”有路人道。

  “是啊，李小姐時常幫助一些弱小的人，真是大善人啊。”

  ……

  聽著眾人的誇獎，齊月語隻是冷漠地勾勾唇，似嘲諷。

  若李熙如心善，那世間可能就沒有邪惡之輩了。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誰都會。

  齊月語跟齊夜翎看夠了熱鬧，便轉過身打算離開。

  這時那蹲在地上的少年突然發瘋一般將齊夜翎的腳抱住。

  齊夜翎皺眉，想甩開但是那小子力氣特別大，齊夜翎整個人氣息都冷了，但是那個少年像是不知道危險一般，一直抱著齊夜翎的腿不肯撒手。

  卻聽見那少年一直喃喃念叨著:“留下阿木吧，阿木是奴隸，阿木是聽話的奴隸……”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原來竟是個癡傻的……可惜了，瞧那模樣也才十多歲，生得也端正。

  齊月語看著尷尬的李熙如，道:“你叫阿木？阿木，救你的不是他，是那位小姐。”

  說著還指向李熙如，但是阿木壓根不理睬，隻是一個勁兒道:“留下阿木吧，阿木很聽話，阿木很聽話……”

  齊夜翎一張臉已經黑到極致，不知為何，這阿木給他的感覺讓他覺得太過刻意。

  “我不需要奴隸。”齊夜翎道。

  這時那個少年鬆了手，似乎很傷心的樣子，安安靜靜的樣子看著沒那麽傻了，倒是奶奶的，莫名有些可愛。

  齊月語看向李熙如，道:“既然如此，你就順了他的意吧。”

  說完摘下一對耳環道:“剩下的錢回府後再交給你，這個耳環是暫且先抵押給你的。”

  李熙如見早看出是齊月語，但是經曆上次的事情她不敢再隨意指出她的身份。

  因此李熙如裝作不認識齊月語，推脫道:“姑娘不必如此。我隻是替他贖身，如今他自由了，去哪兒都是他自己的意思，姑娘還是收回吧。”

  說完將耳環又塞回齊月語手裏。

  齊月語手中一握，收回耳環，道:“既然如此本姑娘也不好推脫，姑娘果真是人美心善。”

  說完竟真的沒有再給錢的意思，而且對她說:“那人我就帶走了。”

  齊月語不再理會已經淩亂的李熙如，轉身蹲下對阿木道:“沒事，你以後跟著我吧。我是他姐姐，跟著我也就是跟著他。”

  那阿木聽了這話，果然抬起頭，露出癡笑:“真的嘛？謝謝你。”

  齊月語道:“阿木，你再也不是小奴隸了，起來說話。”

  說完伸出手想拉阿木起來，阿木伸出手，走像畏懼什麽一樣，最後又縮了回去。

  “沒關係。”齊月語道，一把握住阿木的手腕將他從地上拉了起來。

  好家夥，看著年紀不大，原來也比她高呢？但是模樣看起來還是一個少年的樣子。

  齊夜翎一直站在一旁，仔細觀察著阿木的言行。那癡傻的樣子不像是裝出來的，但是他居然傻到不知是誰幫助他非要跟著他和皇姐。

  若不是預謀，齊夜翎都有些不信，但他最終什麽都沒說，決定以後再慢慢查一查阿木的底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