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思慮
作者:清波淼淼      更新:2020-03-22 12:33      字數:2789
  聽到李武如此說法,李信並沒有多考慮真假的問題,而是直接抽出了刀來。

  李武在說完之後,也早已打消了探險的心思,隻見他站起身來緊走幾步到了門前,抬腿就是一腳,狠狠的踹在了那本就不是多麽堅固的門上。

  隨著大門‘轟’的一聲被踹開,兩人在外靜立三息,屋內依然沒有傳出任何其他的聲響。

  順著房門向內看去,他們就看到了裏麵是一個很長的房間。

  但是借著破窗戶透進去的月光,也隻能勉強看到前半段。

  並沒有看到裏麵有什麽東西,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普通廢棄的空蕩蕩庫房而已。

  這時李武也拔出隨身配刀,兩人一前一後的走進了房內。

  不過他們並沒有直接深入,而是先在剛剛進入的門口處環視了一周,沒發現異常,李信就拿出了身上帶著的火折子。

  點亮火光後再次環視,兩人順著忽明忽暗的光線,看到了在遠處牆根的角落裏,有一個模糊的黑影。

  此時的李武已經氣血衝頭,沒有一點害怕,提著刀幾步快走就迅速靠了過去,李信也隻好在後麵緊緊跟上。

  向前又走了一段距離後發現,那裏並沒有什麽人影,而是好像放著一個水缸。

  可是隨著他們向著水缸越走越近,同時也感覺到鼻腔中的血腥味也越來越濃。

  倒這時候他們就更加確認了,那肯定不是一個簡單的水缸,裏麵一定有問題。

  兩人很默契的繼續謹慎前進,李信先在五步外就停了下來,而李武又前進一些後,停在了水缸的兩步之外。

  隻見李武先是踮起腳尖伸長脖子,遠遠的自上而下打量了一下。

  然而卻看到水缸裏居然還有著一個遮擋,看樣子也不知道是從哪裏扯下來的半扇窗戶。

  沒有過多猶豫李武就直接探出握刀的右手,用刀尖把上麵的遮擋挑了開來。

  隨著那扇窗戶的落地聲,李信和李武也同時瞪大了眼睛。

  隻見那水缸裏麵沒有水,而是蜷縮著一個人影,隱約還能看到他那衣服上浸滿的鮮血,以及多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見此,李武也是歎了口氣,斷定在這種傷勢下,人肯定是早就已經死了。

  不過李武卻還是站在遠處,先用刀試探著撥弄了幾下,確定對方真的已經死亡才逐漸放鬆了警惕。

  直到最後,李武也沒有在上前去繼續細查。

  而是轉身回到李信身邊,深吸一口氣說道:

  “唉,這麽冷的天,在加上空中的血腥味,那人肯定是死的不會太久的,應該是今天之內發生的事,不然早就凍上了。

  而且在這種地方,說實話,如果不是我們兩個,裏麵的那人過一陣子,估計就隻能算是個失蹤人口了。”

  李信知道李武這話是什麽意思,這個年代如果一個人失蹤了,其實不是多麽稀奇的事兒,他們也可以直接走,當做沒看到就好了。

  此時的李信還真的下不了決心,隻能先說些其他的問題緩緩神。

  “二狗,你看到那人身上的傷口了麽?”

  李武點了點頭說道:

  “嗯,看到了,他身上有好幾道大傷口,這種傷勢很像是幫派爭鬥時的那種砍傷。

  一般人謀殺用刺的比較多,而且砍傷就不會這個模樣。

  就是因為牽扯到了幫派這種爛事兒,通常情況下,兩邊都沒有一個好人,所以我才想不管。”

  對於李武的說法,李信也清楚,在衙門裏的捕快也多是這樣應對。

  幫派爭鬥時隻要他們在過程中不波及到普通人,找個僻靜的地方。

  那最後就算爭鬥中死幾個幫會的人,捕快們一般也不會主動去管。

  而幫會那些人也更不會去縣衙報官,不僅不符合幫派間私下的規矩,而且丟不起那人。

  規矩這中東西就像是一條看不太清的線一樣,模模糊糊又有些輕微的搖搖擺擺,但所有人都感覺的到。

  聽完李武的猜測,李信卻繼續解釋道:

  “所以這很大的可能不是個人式的謀殺,而是跟幫派有關係。

  剛剛進來時,就看到地上一大片的腳印,痕跡很新,這說明來這屋裏的人肯定不少。

  而且那些腳印,很幹淨整齊或者說很完整,幾乎沒有明顯的拖、拽、蹭、劃的痕跡,也代表了在房間裏根本沒有發生衝突。

  還有你看到他胳膊上的淤青了沒?

  這說明他很可能,死之前被毆打的很慘,可即使被打的這麽慘,還是被殺了。

  而且那種傷口和出血量,地麵上一點都沒有。

  很可能他是在其他地方挨的打,但他死卻是死在了缸裏。”

  最終李信沉默片刻後說道:

  “這樣吧,我過去看看那是誰。”

  這其實這句話也同時表明了李信的態度,

  如果不認識裏麵的人,那就當做沒看到直接走。

  如果認識死者,那就去衙門報案。

  在李信的潛意識裏,其實就已經做了跟李武相似的決定。

  因為隨便探險碰到個死人,他們就認識的幾率是在是太小太小了。

  本身更多的想法是不管,可是裝沒看到直接走,心裏又有些過意不去。

  所以李信才說去看看,也可能這樣做隻是在自己給自己找借口,然後自己說服自己罷了。

  畢竟整個水芸縣城這麽大,人又那麽多,他們才能認識幾個人?

  可是在李信撥開那人披散的頭發之前,卻沒意識到,世事就是這麽無常。

  因為看清後李信一眼就認出了對方身份。

  裏麵的並不是別人,說起來他們還時不時的打過幾次招呼。

  水缸裏的死者,正是跟他們同為捕快的王壯。

  盯了一會後,再次確認身份,李信就緊緊皺起了眉頭,一臉的難受。

  說不清是在為認識的人被殺而難過,還是在為即將會牽扯出的可能的隱秘而發愁。

  出現這種情況,有人敢對衙門裏的人動手,必然不是死一兩個人就能平息的。

  這不是在說平息民情什麽的,這個時代老百姓誰管縣衙一個捕快死不死的。

  更主要的,還是平息水芸縣的縣令的憤怒。

  對於這位縣令,李信幾乎沒有了解。

  而且他也沒資格了解,隻見過的幾次而已,也還都是站在遠處。

  但是通過和衙門裏其他人的閑聊,在加上李信自己的記憶。

  別看對方身形消瘦麵似儒生,但綜合這位縣令上任後這些年做的事,李信確定這絕對是一位手段狠辣、同時又背有權勢之人。

  李信最擔心的其實是,不知道自己二人以這種冒冒失失的方式,出現在對方或有或無的算計中到底合不合適。

  自己和二狗這種可有可無的人,平常在縣衙裏混混日子也就算了。

  但是當真的在涉及到一些大人物的核心時,真的可能就像一陣灰塵一樣。

  李信還是長歎一口氣,揉著發脹的太陽穴站了起來。

  看到李信一臉便秘的模樣,李武忍不住問道:

  “二胖、怎麽樣?咱們認識麽?”

  起身後的李信轉頭看著李武沒有立刻回答。

  結果看到李信沒有回答自己反而還盯著自己看個沒完,李武頓時就覺得身上好像渾身難受一樣。

  李信看著他那被盯的抓抓屁股、撓撓耳朵的模樣。

  最終下定決心,幹了,躲個屁。

  今天我以這樣那樣的擔心為借口,無視了王壯的死。

  那以後如果李武也出事了、自己家人朋友出事了。

  我難道還要找理由棄他們不顧、自欺欺人的裝作不知道麽?

  也許自己本就膽怯,但有些人就真的能夠給自己勇氣。

  事實本就無常,哪有可能什麽都計算在內。

  自己做不到天下無敵,但有些事卻不能去逃避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