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也不是。”梁升搖頭，道：“不能恢複記憶便不能，咱們現在這樣也挺好的。”

  確實挺好的，他們的夫妻關係並沒有因此而受到多少影響。

  夫妻還是夫妻，不管是麵對外人，還是在閨房內私底下相處。

  張妙蓁並不抗拒他這個丈夫，除了沒有過去的甜蜜愛戀以外，也比很多普通夫妻更好一些。

  但梁升惆悵的是：“你的身子一日不好，便不能冒險讓你懷上孩子。”

  原本他也不多想，但每次見到太子或者是公主之後，那一對可愛萌娃深深地牽動梁升的神經。

  他如今竟然也是有些迫切想要當爹的心情了！

  張妙蓁怔了怔。

  如今西魏平定，今年男方的春種也十分順利，馬上就要收第一茬水稻了。

  而北齊的戰事，他們先前儲備的軍餉還是夠用的。

  待收了今年的夏稅，北齊戰場需要的糧餉，也都沒有什麽問題。

  他們夫妻能在一起的時間，便比去年要長得多。

  張妙蓁沒考慮過生孩子的事，她沒想到，梁升竟然有這樣的想法。

  想想，她今年也滿十八了。

  “馬上就要奔走各地去收夏稅屯糧了，這個節骨眼，你想要孩子？”張妙蓁反問。

  梁升朝她看過來，見她眼眸裏全然都是興師問罪的樣子，他竟是笑了笑，道：“若是你懷上了，我自然是一個人去，不會辛苦你的。”

  可張妙蓁轉頭瞪著他：“哦，你的意思是，我若懷上了孩子，得一個人頂著。自己麵對害喜、自己養胎、自己麵對孕期可能發生的各種問題。你隻管回來直接當個現成的爹就行了唄？”

  這眼神中的指責可是實實在在的！

  梁升一怔。

  張妙蓁又問：“你當我如今對你沒有你說的那種愛意、沒有了依賴心，而我如今性子強勢，便可以獨自麵對生孩子的事了？”

  “我沒這個意思。”梁升不敢說太多。

  要說，她也不能算一個人。

  在帝京裏，關心愛護她的人呢，多著呢。

  梁家的家族氛圍好，男人們上戰場，女人們多半都是自己應付生孩子的事。

  梁升當然也想陪伴小嬌妻孕期，但這不是……

  若有國事當頭壓下來，他還是得先國後家嗎？

  這是梁家的使命、也是祖訓啊！

  偏偏，張妙蓁卻不接受這種：“我想，我有點明白為何你總是想要我恢複記憶了。以前的我，受張家的教養出身，肯定是以夫為天，對吧？”

  “以夫為天的我，肯定會以你的需求、以你的目標、以你想走的方向奔赴。”

  “因此，不管你是要上戰場、還是在後方，我都會乖乖待在家裏為你操持家計。”

  “那等狀況，才是你想要的？”

  被轟炸了一通，梁升有點懵。

  他在梁家算他們這一輩的智囊擔當，但此時麵對愛妻的詰問，竟然啞口無言起來！

  他隻說出一句：“我並沒有這個意思。”

  張妙蓁咄咄逼人的話，卻又來了：“你剛才說的，不就這個意思？讓我一個人麵對生孩子的事，你去為國為民？”

  “梁升，祖訓是國在家前頭沒錯，但你心裏想想就罷了，卻要表現出來，你考慮過我的感受嗎？”

  “要我說，這種狀況還生什麽孩子？不如等四海平定、天下歸一了之後，我們再來考慮這種事。”

  “哪怕用五年的時光，五年後我也才二十三，正是身子強壯的時候，那不也挺好？”

  梁升瞠目結舌：“……”

  自從張妙蓁失憶後，用外人的話來說：她不是個善茬。

  但她倒也從未這麽強勢地對待過他！

  他慢慢才回過味兒來：“蓁蓁，咱們這孩子還沒有呢，你是不是說太遠了？”

  張妙蓁眨了眨眼睛，道：“遠嗎？這不是你自己提的？”

  她反問：“想要我盡快把病治好，好給你生孩子唄？”

  梁升：“……”

  被她一說，他倒成了個渣男！

  一肚子的冤屈，無處訴說！

  偏偏，吵嘴皮子他還吵不過小嬌妻、也不敢吵過她！

  萬一吵贏了，回頭床都上不去，那不是得不償失麽？

  他歎了一口氣，道：“好了，算我的錯。咱們如今的狀況，確實還不適合提生娃的事。左右咱們倆都年輕，這事兒也不急。”

  張妙蓁淡淡地道：“我才十八，是挺年輕的。不過七爺你可是二十好幾了吧？你真不著急嗎？不怕過個五六年後，你能力不行了，生不出來了？”

  梁升臉色一僵，怒目瞪她。

  她竟然質疑他過幾年就不行了？

  甚至話裏話外的意思，都是在說他年紀不小了？

  過五年他也還不到三十歲，在她眼裏就老了？

  他的年紀，也隻比她大個五六歲啊，怎麽就老了？

  可是，對上張妙蓁那幽幽的目光，他愣是一句話辯解都不敢有。

  “什麽話都讓你說完了，我還能說什麽？”梁升哭笑不得，道：“行吧，咱們打住這個話題。從今兒個開始，這些事都由你來做主，總成了吧？”

  張妙蓁挑了挑眉，滿意了。

  她十分肯定地道：“總之，你若想讓我一個人懷孕、一個人生娃、一個人帶孩子……這種事我是不答應的！”

  “你國事為先，我為何不能有自己的事業？”

  “如今這大蜀，可不是過去完全的男權時代，一國之君都可以是女子，我為何隻能拘泥於後院，在家相夫教子？”

  “若不是你們男人生不出娃，我倒想讓你留在家裏奶孩子，我去養家糊口！”

  梁升：“……”

  縱然內心有千般萬般無奈，他一個字都不敢說！

  沒辦法啊，張妙蓁之所以有這些想法，全都是被柳拭眉帶的。

  而柳拭眉自己並沒有那樣大女子主義，偏偏張妙蓁學得過火了。

  不過……

  好像也沒什麽不好？

  比起以前那個嬌嬌軟軟的張小姐，這樣的張妙蓁更有活力，好像也更讓他欣賞。

  男人對女人，愛憐是很正常的。

  但男人對女人欣賞、欽佩、敬重……

  如此的夫妻關係，將能更穩固、更長久！

  所以，女人不該成日盼望著男人對自己寵愛，寵愛不過是過眼雲煙。

  自己強，才是真的強！

  先不要說鎖住男人的目光，隻說若這個男人不行，一腳把他踢開，自己照樣活得好好的。

  這才是女人的底氣！

  七月初三日。

  慕將離到了北齊後，手底下的人給他安排好了一幢小樓。

  他本不喜歡住客棧，住在小樓裏，不容易招惹人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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