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然記得！

  “你真的是清清？”魏遜給那個空杯子倒了一杯酒。

  孫清坐下，道：“我也很想揭開麵紗，讓你好好看看我。但顯然不能！因為，這不是我身子。”

  即便是晚上，她雙眸依舊燦亮，溫柔似水。

  她看著他，眼裏全然都是麵見愛人的款款情深，低低哀歎：“這麽多年來，我一直想著，如今你已經變成什麽模樣。不想，卻依舊英俊一如往昔。”

  “我老了。”魏遜保守地說了一句，不去看她的眼睛。

  別說男人，就算是女人，麵對這樣一雙眼睛的時候，都會產生一種“她是好人，她好美，我好喜歡她”的感覺！

  更何況，她是他心心念念的女人！

  現在可以肯定，她是孫清沒錯。

  但——

  他還想摸清楚，她究竟還是不是當年的孫清？

  或者說，當年的孫清，就已經不是他想象中的樣子？

  孫清失笑，道：“在我心裏，情意永不老。”

  她幽幽歎息，道：“我近段時日才清醒過來，本以為隻要回到自己的身子裏去，就立刻去見你。可惜……被一個小賊破壞了，還得等到秋後。”

  說到這裏，她的雙眸中泛起了盈盈的水光，看著他，充滿了哀傷：“魏郎，我真的不願意用這具身子來見你，為何不能等等，多等兩個月，到了中秋節，月圓人團圓的時候，我就會用自己的身子，出現在你麵前！”

  魏遜看了她一眼，差點忍耐不住，想要將她擁進懷裏了！

  關鍵時候，他還是按住了自己的心思，道：“你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當年，皇甫權那個狗賊不是逼死了你嗎？”

  “那時候，我還以為你回了西魏，此生此世都不會再見我了。”孫清的眼淚流了下來。

  即便蒙著麵紗，依舊叫人感覺楚楚可憐。

  她幽幽講述：“我也沒有想過，皇甫權竟然那麽喪心病狂，都沒讓你離開大蜀！”

  “你在牢中吃苦好久之後，我才發現這件事！”

  “我幾番想要將你營救出來，不想皇甫權將一切都算計得很好，屢次劫獄無法成行。”

  “這件事，還是得怨我。如果不是為了我，你何必受這些苦難？”

  對此，魏遜還是相信她的大半說辭。

  因為，出來後，他的心腹確實將這些年來劫獄的情況大概說了一下。

  在孫皇後跳井自絕之前，確實是她主持了好幾次秘密行動，想要把他救出來。

  但，計劃一一破滅！

  他說道：“皇甫權逼死了你，你是怎麽活下來的？”

  皇甫權的孫皇後已經死了，確實是死了。

  孫清活了下來，她卻已經不是北齊皇後了！

  “我以前沒有告訴你。”孫清幽幽一歎，道：“你也知道，我特別愛惜自己的臉。”

  “嗯。”魏遜當然知道。

  琉璃閣的成立，也是因為她喜歡玩藥、玩毒，經常會自己學著做一些美容的配方，分外愛惜她光鮮亮麗的羽毛。

  她每日都會花很多時間來保養自己的臉和身子，隨時都保持著最美的姿態。

  “可是……”

  孫清繼續道：“我生了孩子之後，卻發現，身子發生了嚴重的變化。”

  她眼眸裏都是哀傷，輕輕說道：“因為懷孕，我身子已經比不上原來苗條，我的肌膚開始長了一些小斑點……”

  說到這裏，她情不自禁地伸手將酒杯拿起，毫不猶豫地把魏遜倒給她的酒給喝了。

  一如以往。

  她對他從不設防！

  魏遜心口一震，第一步測試，他是滿意的。

  倘若她防備他，不去喝他倒的酒，證明她徹底變了。

  可她這樣一喝，確實紮紮實實地又將他的心激活了！

  “你不知道，那時候我有多害怕。”孫清垂淚，哭泣無聲。

  她很傷感地道：“我知道你最愛我什麽模樣，可我容顏不再。世人都說，色衰而愛馳。我好怕，因為我變醜了、老了，你就不愛我了！”

  她垂下頭，道：“你也不知曉，我是為你生孩子才變成這樣的，世人都認為那是皇甫權的兒子……”

  她說到這裏，魏遜沒忍住打斷了她：“皇甫權做過滴血認親，也通過許多渠道。確定是他的兒子，不是麽？”

  饒是孫清再聰明，也想不到，這麽多年來，魏遜恨極了皇甫權，恨不能將他挫骨揚灰！

  若孫清不提起皇甫權，方才魏遜已經有些為她心動了。

  但她提到那個人，還提到了皇甫令堯是他的兒子，魏遜又想起來了皇甫令堯說的那些話！

  據說，皇甫令堯原本對他的母親是很眷戀的，但是如今……

  一提起孫清，皇甫令堯就是那種充滿了鄙夷、甚至怨恨的態度！

  魏遜想到這個，立刻清醒過來。

  孫清沒想到，魏遜竟然還在懷疑自己？

  不過想想也理所當然，十幾年不見了，很多感情有些淡去，想要撿回來，是需要時間的！

  她又道：“皇甫權有多要臉，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故意在滴血認親的時候做了手腳。我自己生的孩子，到底是誰的，我還能不知道麽？”

  魏遜沒忍住，反問一句：“你真的知道嗎？”

  他已經做過滴血認親了！

  偷偷做的，皇甫令堯都不知道的那種！

  他非常肯定地知道，這個崽子，不是他的種！

  可孫清，還在騙他！

  察覺到這個，魏遜不客氣地道：“你嫁給皇甫權之後，我來找你，讓你跟我一起走，你不肯。說是為了孫家，不能連累全族，我認了！”

  “可我要走之前，約你見麵，你又與我相見。”

  “你身為有夫之婦，我抱住你，你沒有掙紮。”

  “我脫你的衣裳，你也沒有拒絕。”

  “我對你……你也並沒有抗拒！”

  “之後，你懷上了，我走了。皇甫權那時候，竟然並不懷疑你懷的不是他的種。”

  “可見……”

  說到這個，魏遜心裏哪裏還有什麽柔情蜜意，而是充滿了怨恨：“可見你剛在我身下承歡，回去後，又跟皇甫權顛鸞倒鳳！以至於，懷孕的時間完全對得上！”

  他一句又一句地控訴，孫清是震驚的！

  ——

  11.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