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璘搖頭。

  他臉色黯然，也很焦急：“自從三月初十後，我就再也沒有過金師姐的消息了！我也不敢輕舉妄動去打探。”

  “我知道金師姐一直都有跟五皇子接觸，打探之下，發現五皇子被雲貴妃禁足。”

  “從三月十二日開始的！”

  “所以我猜，其實那時候，金師姐已經出事了！而且，猜測金師姐出事，可能跟五皇子有關係！”

  他將金爽來了北齊之後，偽裝成太監混入宮中，並且接近了五皇子完顏熙的事，都給慕將離給一一說明。

  慕將離也沒有打斷他，事無巨細他都要知道一個清楚，才能確定接下來自己應該怎麽做！

  “三月十二，今日已經過去八日了！”

  慕將離閉了閉眼睛，道：“若是有什麽事，也是……”

  來替金爽收屍的了！

  他又問：“所以，她沒有收到我送的如期而歸的訊息？”

  “沒有。”禹璘搖頭，乖巧地道：“收到消息的時候，正巧是師姐走的時候。我按照原定的計劃，她不聯係我的時候，我不可主動聯係她，怕壞了她的事。”

  慕將離又問：“完顏熙，是個什麽樣的人？”

  禹璘已經做足了功課：“這個五皇子今年才十八歲，是雲貴妃所出。雲貴妃與皇後關係匪淺，但五皇子卻對皇後很大意見。”

  當然，這些都是金爽給他說的。

  她雖然喜歡單幹，但禹璘跟著她來都來了，她也不可能不用。

  把自己能說的事都告訴他，好讓自己萬一出了什麽事的話，禹璘可以想辦法救她。

  禹璘把自己所知道的，一點一滴都告訴了慕將離，但見慕將離依舊保持沉默，也沒有急著出去找人的樣子，心裏不由一沉。

  “師兄，師姐她……是不是真的回不來了？”

  藥宗內，金爽跟誰的感情都不怎麽好——常年不在宗門，哪來的交情？

  但禹璘小師弟，是這幾年來金爽跟慕將離的接觸多，禹璘也一直被慕將離帶在身邊做事，跟金爽也算比較熟了。

  他是看不出來慕將離對金爽是什麽感情，大概就是勉強的師兄妹關係，而且師兄還對金爽很嫌棄的樣子。

  可收到她出事的消息，他竟然立刻趕來了！

  這是為何？

  禹璘年紀還小，看不懂，也不敢問。

  慕將離揮了揮手，道：“你先睡下，我出去一趟。”

  說完就要出門。

  “師兄！”禹璘喊住他：“你……不會也要進宮去冒險吧？”

  他很擔心。

  慕將離卻道：“不，我去找完顏熙。”

  既然完顏熙跟皇後不合，而完顏熙也是金爽出事之前唯一接觸的人，也是他們想要獲得金爽的消息的唯一的人了。

  所以，必須找完顏熙！

  見慕將離準備把麵具戴上，禹璘小心建言：“兩國關係緊張，師兄你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呀！”

  一看他的麵具，豈不是別人都能猜到那就是藥宗的藥君？

  藥君是大蜀的大國舅，他去五皇子府找完顏熙問金爽的事，豈不是把金爽的身份也給泄露了？

  慕將離想也是。

  他換了黑色麵巾，道：“你歇著，明日一早去跟宗門的人會合，立即回大蜀去。”

  “啊？”禹璘不解地問：“為何？師姐還沒找到，師兄不需要我幫忙嗎？”

  但說完，又覺得自己多餘。

  他要是能幫忙的話，這幾天就不會在這裏心急如焚，卻對眼前的事完全無能為力了！

  慕將離看他一眼，道：“我們的身份留在北齊很危險，你先走。待我把師妹……不管是生是死，我將她找出來後，會立即回大蜀。因此，到時候可能顧不上你。”

  若金爽還在宮內，不論死活，他總是要去把她帶出來的。

  這是他對她的承諾。

  當初她推拒這樁任務，他給了各種承諾說服她，後來她說過這麽一句：我若死在了北齊，連個給我收屍的人都沒有！

  慕將離不願意聽她說這種話，當時給了她一個冷颼颼的眼神。

  金爽當時笑得沒心沒肺，又道：“好吧我知道了，師兄你呢，是大蜀的大國舅，你肯定不能去救我的。我自己的命，自己珍惜著。不管遇上什麽事，我都會撐住，打不過就跑，反正我一定會活著回來的！”

  言猶在耳，慕將離說不上來自己現在是什麽感覺。

  若說他後悔讓金爽去做這樁任務，那肯定不至於。

  她不做，一樣要讓其他信得過的人去做。

  金爽的命是命，其他人的命也是命。

  為了天下太平，為了掀翻藏在北齊政權下的那想要為禍人間的組織，總要有犧牲。

  不是金爽，也會是別人。

  而金爽比任何人都合適做這件事，並且，她肯定不會送死，一定會想盡各種辦法保住自己的命！

  隻是現在……

  不知道八日時間過去了，她到底怎麽樣了？

  還活著嗎？

  慕將離不敢多想，隻是沉著心。

  他不能焦急，一點點都不能。

  著急不但辦不成事，甚至還可能失去先機，不但沒救回來金爽，甚至還可能把自己折進去！

  有一點，他和金爽是一樣的——惜命！

  他不能死。

  想想柳拭眉，因為外公的離世，她都變成什麽樣了。

  倘若他也出事，對她來說何止是斷了一條臂膀這麽簡單！

  她的天都會塌下來半邊的！

  他要做的事還有很多，絕不能死在北齊。

  定下心，慕將離離開了小樓，直奔五皇子府。

  這一路，他已經想好自己接下來要怎麽做了。

  天逐漸亮了，因為春天將至、春雨將來，京城上空籠罩著一層淡淡的迷霧。

  這個時候，完顏熙正在睡夢中。

  他睡得很不安穩，額頭上布滿了冷汗，麵色痛苦，渾身都處於極大的驚慌之中。

  嘴裏還念叨著：“小快……對不起……對不起……是我不好……”

  慕將離站在屏風外，將他的囈語都聽進了耳朵。

  不知道他這是什麽意思，慕將離也沒想太多，直接走過去，倏地點了完顏熙的穴道。

  完顏熙沉浸在噩夢中，想要脫困卻始終不能，也完全不能察覺有人潛入了府中。

  被點了穴道之後，他反而醒了，倏地瞪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