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皇甫令堯的信，還是一如既往的甜言蜜語一大堆。

  但柳拭眉很疑惑！

  “令堯難道沒看到我寫的那封信？”

  她指的是先前她把黎旭的事，事無巨細一五一十給他寫了的那封！

  沒道理啊，他要是看到了，怎麽可能沒有半點反應？

  偏偏還真是，信中皇甫令堯甚至都說了“因為受傷我不得不留幾日，你多等我幾日”，卻絕口不提關於有人給她送男人的事！

  “不可能啊！”墨兒也很驚奇：“以咱們王爺那醋缸的本質，他怎麽可能不炸毛？”

  柳拭眉將信從頭到尾又看了一遍。

  “確實沒有！”

  她蹙眉問：“墨兒，你說他這是想啥呢？”

  是沒收到信，還是已經氣得不想提那件事了？

  墨兒答道：“我看，沒收到信的可能性很低。那就是王爺不想提這件事，打算等他養好傷回來，親自處理？”

  “那這挺好！”柳拭眉果斷決定：這個做法她接受！

  墨兒問：“陛下要給王爺回信麽？我來研墨？”

  “不用了。”柳拭眉搖搖頭，道：“他信裏寫了，說我收到信的時候，他應該已經踏上歸程，叫我就不用給他寫信。過幾日，他應該就回到帝京了。”

  “我竟然莫名興奮！”墨兒眼睛一亮，笑嘻嘻地道：“感覺帝京又要有好戲看了！”

  正月廿四，這天下起了雨。

  早朝過後，柳拭眉無心處理國事，站在殿門的廊簷下，看著窗外淅瀝瀝的雨水發呆。

  這場雨不大，但也不算小。

  墨兒生怕她會被雨絲飄到，打著一把傘站在風頭的位置，替柳拭眉擋著。

  她不知道自家陛下在想什麽，但她自己是有想法的：“陛下，明日就是五公主大婚了，不曉得場麵熱不熱鬧，也不曉得她在南吳過得怎麽樣？”

  “熱鬧這一點，你不用擔心。”柳拭眉淡笑道：“當然了，她在南吳……公冶卿對她好不好，也不用擔心。但其他事，就難說了。”

  皇甫玥去了南吳，肯定是所有人眼熱、針對的對象！

  這是毋庸置疑的，在她去和親之前，她自己就有想過。

  那時候杜若還在，也有告誡過她。

  後來，柳拭眉也給她講述了不少去了南吳之後可能麵對的困難。

  這些，皇甫玥心裏肯定有數。

  墨兒說道：“先前五公主身邊是沒有可用之人了，隻能靠南吳君上的維護，想必會困難一些。但後來，陛下給五公主補了嫁妝，張二公子帶著人過去了。以後五公主也就有倚仗啦！”

  她純粹是找話說。

  因為，柳拭眉太安靜了，一看就是心情不太美麗的樣子，身為陛下身邊的貼身女官，她肯定要負責給陛下排憂解難呀！

  國事她幫不上忙，但是閑著嘮嗑，這個她可以的！

  柳拭眉點點頭：“希望她能夠穩住。”

  墨兒又道：“這離得太遠了，陛下操心也沒有用，遠水解不了近渴呀！”

  她歪了歪頭，道：“倒是不曉得，七爺與夫人去了南吳，籌集到多少糧草了？”

  青黃不接的時候，倘若沒有足夠的糧草供給，他們的仗會很難打！

  大軍消耗太多了！

  對此，柳拭眉是一萬個慶幸：“幸虧七舅舅早早就想到了要做糧行，前期一直都沒怎麽賣糧食，幾乎都是在囤糧。”

  如果沒有梁升先見之明早做打算，光靠開戰之後開國庫的糧倉、征集民糧，肯定是不夠用的。

  極有可能打著西魏打到半道上，突然就隻能退兵了！

  “陛下，我看你也不想做事，要不……把太子抱過來？”墨兒見她還是有些悶悶的，又提了一個建議。

  柳拭眉是一個很冷靜的人。

  但是，再怎麽理智的人，有時候內心也會突然覺得空蕩蕩的。

  每天都會有一小段時間去思念遠在天外的皇甫令堯，這一點別人不曉得，墨兒一直隨侍左右，是很清楚的。

  大部分時候，都是夜裏入睡前，柳拭眉都會想著皇甫令堯入睡，白日基本把精力放在國事和應付皇甫氏的一些麻煩事上。

  好在有溫書青幫忙掌管整個內宮，掌管整個皇甫氏，就跟一個女管家似的，為柳拭眉分擔了不少。

  因此，柳拭眉用白日的時間走神、煩悶，很少見。

  可今天……

  墨兒曉得：肯定是因為捷報回來已經五日了，王爺後來的來信也說快要回來了，但卻不見人影，因此陛下心裏擔憂！

  擔憂什麽？

  擔憂他是因為急著趕路，不顧自己身上受了傷，路途遇上點什麽麻煩！

  加上，這兩人春雨來了，路途肯定不好走，也不曉得王爺如今在何處？

  知道對方在哪裏，哪怕明知道他受了傷，心裏至少是安定的。

  不知道對方在何處，情況怎麽樣了，這才煎熬！

  “不用了。”柳拭眉搖搖頭，道：“小執近段時間很粘人，把他送過來，一會兒我就別想做事了。”

  “太子殿下現在確實很粘陛下呀！一看見就要抱抱！”墨兒想到小胖墩這幾日的模樣，笑得眼睛都眯起來了。

  她可又道：“太子越來越沉了，陛下你的小胳膊小腿兒，怕是很快就要抱不動他了。”

  “還好。”柳拭眉這麽說，是因為抱一會兒還好，幸虧有無數的人幫忙帶著，不用她親自帶娃！

  柳拭眉又站了一會兒，便把心思收了起來，道：“回吧，做事去了！”

  “好。”墨兒把傘收了。

  柳拭眉回到禦書房看了兩個折子。

  突然，外頭有人來報：“陛下，王爺回來了！”

  “嗯？”柳拭眉提筆的手一頓，朱墨落在折子上，弄髒了折子。

  墨兒連忙給她搶救，把筆接了過去。

  而柳拭眉已經站起來，迅速往外走了。

  站在大殿外，柳拭眉看著漢白玉石階下麵的一個黑點。

  皇甫令堯披著蓑衣，一步步朝她這邊走過來。

  他仰頭看了一眼雨幕中的金殿，視線效果不太好，但隱約看見一道明黃色的身影站在大門外。

  有資格穿這種顏色的，不是柳拭眉又能是誰呢？

  這一瞬間，他的心跳猶如擂鼓！

  “媳婦兒！”

  他加快腳步，三步並作兩步上台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