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連忙跪下，道：“陛下，臣妹並沒有多餘的意思，隻是關心一下。我隻去看一眼就走！”

  皇甫執已經撿球回來了，柳拭眉把他抱在懷裏，湊過去在小可愛臉上親了親，然後交給了墨兒。

  墨兒把太子抱出去了，柳拭眉才轉過頭來對皇甫珊說道：“皇甫珊，你是大蜀的公主，他隻是國公幼子。要說嫡子也勉強算，卻還是個續弦生的！你覺得，你一個雲英未嫁的公主、紆尊降貴去探望他，成何體統？”

  方才的親和力不見了，十分嚴肅！

  皇甫珊一愣。

  她突然感到委屈，眼圈都紅了。

  心裏一難受，也顧不得君臣的距離，脫口而出：“說起來我是公主，但又有誰在乎我這個公主呢？”

  無父無母的公主，沒有任何靠山，她連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都不如！

  因為所求不得，她委屈之下，把心裏話都給說了出來！

  不得寵的公主，連黎宣那種續弦生的嫡子都不如，她有什麽可高貴的呢？

  柳拭眉看著皇甫珊，幽幽地歎了一口氣。

  她朝皇甫珊伸出手，拇指替她把眼淚給擦去，說道：“在先皇的時候，你不得寵。但……”

  柳拭眉把手裏的帕子遞給她，讓她自己擦眼淚。

  緊接著，又道：“就算你不了解我，也應該聽說過，但凡真心誠意與我交好的，除非突發意外，誰又過得很差呢？”

  皇甫珊愣住。

  可不是嗎？

  跟皇甫令堯有舊怨的曲映蓉死了，但皇甫令堯與柳拭眉並沒有對皇甫玥有任何苛待！

  哪怕被送去和親，其實也是經過皇甫玥親口同意的，並非強迫。

  曲映蓉生的老九皇甫瑾，如今也跟在柳拭眉這邊教導。

  皇甫霖對柳拭眉投誠，與皇甫令堯結盟，如今他們夫妻倆意氣風發。

  老四皇甫瑤離開了帝京，且不論她。

  老六皇甫曄，生母何妃還住在宮裏，得到了柳拭眉的照拂；他自己則是封了王，得以重用鎮守邊關。

  從來不招人待見的皇甫十，被賜名皇甫瑞，跟著皇甫瑾一起讀書習武。

  連皇甫十都能夠得到優待，她皇甫珊為何不能？

  左右，不過是她從來不敢踏出這一步罷了！

  柳拭眉再次歎息，道：“我柳拭眉呢，是一個恩怨分明的人。與我有仇的，我要把他往死裏錘！但與我交好的，共享榮華不在話下！是朕自己人，朕會全部罩住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說出這番話，她不再多言。

  意思很明顯：你要跟我結仇呢，還是交好呢？

  這還用選嗎？

  跟她結仇，死路一條。

  跟她交好，風光無限！

  傻子都知道怎麽選，好麽！

  皇甫珊低頭擦了擦眼淚，詢問：“不知道陛下打算將黎宣公子怎麽樣？”

  柳拭眉轉過身來，問她：“你喜歡他嗎？”

  皇甫珊一愣：“啊？”

  她不太明白這個問題！

  因為，從未考慮過這種事！

  在她的認知裏，身為公主、身為不受寵的公主，以後的結果肯定是會被新帝指婚，用來籠絡朝臣。

  所以，她的意識裏從來沒有過“我喜歡誰，我以後想嫁給誰”這類想法。

  隻等賜婚就好了！

  可現在，柳拭眉問她：你喜歡他嗎？

  “我也不知道。”皇甫珊回答得很老實。

  柳拭眉點點頭，道：“不知道沒關係，但是要告訴你的是，黎宣這個人是什麽品性，大概你比我了解，我不評價他。但是——”

  她來了一個轉折：“他老子黎旭這個人……目前很礙朕的眼睛！”

  原先說“我”，表示她並不是端著帝王威嚴。

  現在說“朕”，代表著她對黎旭那個人確實難容！

  皇甫珊沒想到，她會這樣直接！

  眨了眨眼睛，皇甫珊不解地問：“榮國公難道犯了什麽事？”

  “他要不是心裏有鬼，為何要把黎宣送進宮來給朕？”柳拭眉反問：“有眼睛的人都知曉，你二皇兄對我深情厚誼，我們夫妻感情和睦、互相深愛，目標是一起走到白頭。可黎旭這老匹夫，塞個第三者在我和你二皇兄之間，你覺得……這到底是他瞎呢，還是他瞎呢？”

  皇甫珊：“……”

  她消化了一會兒，想想確實如此。

  而她這位二皇嫂，說話也太有意思了！

  柳拭眉又道：“你以為朕為何要為難黎宣？他雖然年紀小才十六，但也已經到了娶親的年歲了！不然不會送來給朕！”

  “明知道要被送來做朕的麵首，他一個少年郎，難道沒有自尊心？”

  “但他逆來順受，甚至沒有半句話。這相當於助紂為虐！”

  “你說，他不該受懲罰麽？”

  皇甫珊：“……”

  無言以對！

  柳拭眉的話還沒有說完：“朕磋磨黎宣，一來是他自己沒有血性，二來自然是他父親犯了事兒！”

  她又看向皇甫珊，問：“所以，朕問你，是不是喜歡他。”

  “若是你喜歡他，這樣沒有血性的男人，你若嫁進了榮國公府……那個以生孩子為榮的家族，他還是幼子，上頭一大群人壓著，他連保護你之能都沒有！”

  “堂堂的公主下嫁，若是在黎家遭受了欺負，嫁了個豆腐渣，朕的臉往哪兒擱？”

  她口口聲聲說嫁人，皇甫珊不由臉紅起來。

  待嫁女兒心，即便不曉得自己將來歸宿在何處，也總是嬌羞的！

  皇甫珊聲音都變小了：“陛下，臣妹沒有想過這個問題。而且，從未想過要與黎小公子有什麽未來。”

  “以前你沒有，是因為你不敢有、不能有！”柳拭眉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但從現在開始，你可以有了！”

  她鄭重地道：“皇甫珊，隻要你對朕沒有異心，從今往後，你可以驕傲地高昂你的頭顱，身為我大蜀的公主，當視大蜀的尊嚴為己任！”

  皇甫珊從來沒想過這麽多，她震驚不已！

  所以說，柳拭眉這是也要將她納入自己人的範圍，從今往後會為她著想麽？

  柳拭眉給了她肯定的答複：“當然， 前提是你不可有異心。朕眼裏揉不得半粒沙子，你若背叛朕，下場會如何，自己設想！”